考了好大学的说学习,海归镀金说外国风貌,成为资本家打工仔的就抱怨工作上的不如意,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期间不少人劝季锦初酒,无非就是看在她跟肖晏礼坐在一起,开开当年小童养媳当小跟班的玩笑。
不乏当年校园欺凌的始作俑者,那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蜕变得更加伪善,季锦初忍住心底的恶心,推脱,“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吃了一点头孢。”
不说开车的原因是,她不想浪费汽油送酒鬼回家。
肖晏礼的余光始终追随着季锦初,她的一举一动全然落入眼中。季锦初那番话他自然也听见了,讨厌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呕吐物也会从指缝中溢出来。
许是对人情世故感到厌烦,肖晏礼没有久留,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多看季锦初一眼。
众人心神领会,更加确定季锦初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了。
曾经揪着季锦初头发骂她小娼妇的女班霸当了小明星,阴阳怪气地朝她说道:“听说你离开肖家后一直在做摄影师,自由职业没前途的呀。”
此摄影非彼摄影。
“对呀,起早贪黑挣不到钱,房租都快交不上了。”季锦初淡淡扯出一个弧度。
女班霸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你还没嫁人啊?”
几声低低的嘲笑声后,周围展开了关于肖晏礼的话题,虽然他们没有与肖晏礼打过交道,但国民老公的称号人尽皆知,在他离开以后,大家才渐渐议论开。
吃完了饭,暴发户自告奋勇要送几个单身女同学回家,其中包括被列为单身女性的已婚妇女,季锦初。晚上打车贼贵,其他女同学也没拒绝,跟着去停车库。
那位暴发户老同学一路上都在吹嘘他的宝马座驾,到了停车库,猛地一开车门,旁边一辆奥迪A8的车门被刮了两道,他连个屁没房就邀请着人上车。
有良心不安地开口:“刮痕这么明显,你就这么走了,不好吧?”
“没事,这边监控死角。”暴发户老同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季锦初眼底漾起一片,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摁了一下,那辆奥迪A8倏地亮起了车灯,照亮了小部分区域。
车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很难堪。
“嗯,我就不一起了,再见。”她扬了扬手机,上了车,发动引擎。
望着奥迪A8远去的背影,那名暴发户的心一下子沉入湖底,凉得透透的。
刚才那辆车的车牌尾号是8,整个S市只有肖家才有……完了,完了。
等肖晏礼结束了饭局,隔壁那包厢只剩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躺着,班长忙前顾后地叫人煮醒酒汤。
他截住班长,“人呢?”
对于还能再见到肖晏礼,班长表示无比荣幸,“走了呗。另外,班里一大部分单身女同学都搭陶志华的顺风车了。”
“他这个人风评不好,上学那会儿就这样,老爱调戏女生,现在还是这样,也不知道女生们路上安不安全。”班长又念叨着。
平白无敌地,肖晏礼生了怒气,系纽扣的指尖微微发抖,至于自己在气什么,他不知道。
“喂,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怎么了?”接通电话,季锦初一边敷面膜,一边歪着脖子夹手机问。
他在紧张她。
当肖晏礼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愣了,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索性挂断了电话。接着他吞咽了唾沫,像是喉咙发干一样。
在他的概念里,季锦初只是宠物一般的存在,高兴了就摸摸,不高兴了说一句话都嫌烦。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最讨厌的不就是她那副百依百顺的模样吗?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只好由李特助代驾。
车子行驶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往后移动,原本睡得好好的肖晏礼突然叫停,李特助以为他要去吐,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朝宠物店的方向走去。
宠物店临近打烊,动物们都睡了,肖晏礼远远望去,空荡的草坪上趴着一团白花花的棉花。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只兔子。
说它漂亮吧,又平平无奇,说它丑吧,又长了一身光滑的绒毛。察觉到有陌生气息靠近,立即停止咀嚼,呲起两颗大板牙,警觉地盯着来人。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他买下了这只兔子。
“二少爷,你认真的?”李特助指着笼子里的的小白兔,有些惊讶。
回答他的是一记冰冷的眼神,李特助会意,识趣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一路上小兔子都在吧唧嘴,吃了尿尿完了吃,车内尿骚味挥之不去。肖晏礼好几次想将这个造尿机器丢出去,到最后看到毛茸茸的短尾巴跟讨好似的左右摇摆,还是忍住了。
肖晏礼回来后连跟虞棠华打个招呼的空闲都没有,马不停蹄地奔向浴室。
听着浴室里水流的动静,季锦初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按照颜色深浅丢进洗衣机,倒洗衣液时,才发现黑色西装外套上沾了白色的毛,隐隐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咯吱咯吱——好像是什么东西磨牙的声音。
季锦初循着声源走进阳台。
笼子里关着一只正在进食的小兔子,一瞬间,一人一兔四目相对。
“小雨,哪来的兔子啊?”
小保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厨娘说要做红烧兔肉,大概是她买的吧。”
确实有这么回事,季锦初点了点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准备好。
她提溜起兔耳走向厨房,像是知道即将会发生一场惨烈的血案,兔兔的小短腿越蹬越快,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你在干什么?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下那只兔子!”
客厅里传来一阵霹雳扑棱的脚步声,登时厨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吓得正在吃西红柿的季锦初一噎,手中的勺子都丢了。
肖晏礼腰间围了条浴巾,上半身明目张胆地暴露在空气中。短发湿漉漉的,没来及擦干,草草地将凌乱的发丝拂到脑后,发梢间透露出接近金属般的光泽。
这么美好的画面,他却呲着牙。
他到底是多急着想吃兔子?
咳了两下,季锦初不明所以地放下菜刀:“晏礼,你想怎么吃兔肉?”
“回去睡觉!”撂下这句话,他一把夺走兔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厨房门被砸得砰地一声巨响。
问了人才知道,这只被她当成红烧兔肉的兔子竟然是肖晏礼刚买的宠物,季锦初暗叫不妙,她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来到床边给他擦头发。
她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斟酌着开口:“它叫什么名字呀?长得挺可爱的。”
卧室里只开了肖晏礼那边床头柜上的台灯,难得见肖晏礼穿上居家服,捧着一本书,光线透过米黄的灯罩照在他的侧脸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他随意翻了两页,一个字没看进去,良久才慢条斯理地偏头看向季锦初,“消极。”
季锦初咋舌。
谁能想到,一只胃口比海大的兔子会有这么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