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矣已经不能回答,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了,黑气锁住了他的四肢,从眼睛开始,紧接着是鼻子,渐渐的所有五官都流出血来。
顾安笙骇得不清,下意识地靠近查看,“不是,大佬,祖宗,你怎么了?”
万矣嘴唇无声地张了张。
好的,下面进入紧张的你画我猜时刻,顾安笙严阵以待,“刚才。”
万矣嘴唇又张了张。
“高尚。”
万矣彻底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对七窍流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
不是,大哥都这种地步了,能不能抛掉那些花架子,没默契怪她吗?多来几遍行不行?
无言以对,顾安笙扫过神像下的石棺,忽然就福至心灵,镇长的诅咒——
顾安笙一个激灵,一把拉住了万矣,晃了几晃,“羔羊?你要说的是不是羔羊?”
万矣点了点头,顾安笙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yes,迫不及待想要继续,“你说你是羔羊,是献给神的祭……”品。
顾安笙说不下去了,镇长的诅咒一共三句——奉你为主,说的是他们。献上美味的羔羊,是大佬,那剩下的一句,美丽的新娘……
靠!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顾安笙脸都黑了。
谁特么想成为阴婚的主角啊?这不是剧里主角的待遇吗,她一个出场不到一章的炮灰,求放过好不好?
但不想归不想。
几乎是转瞬的事,顾安笙身上破旧的裙子飞灰,更加繁杂隆重的纱裙取而代之。万矣身上流出的血像是被什么牵引在空中形成一朵朵血花,顺着裙摆蜿蜒而上,一直攀爬到了腰间,灼灼盛开,妖娆绝艳。
想不到人生第一次穿婚纱居然是这么个情景,真是处处有惊喜,处处有意外。
如同提线木偶, 顾安笙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向前,一步步靠近了石棺。手掌摸上棺盖,阴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内心慌得一批,表面还稳像是一只老狗。顾安笙甚至还能分心去看万矣,口花花打趣到,“大佬,想不到我们生前不能同衾,死后居然还能同穴。”
心脏像是被人揉了一把,又酥又麻,万矣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奇怪。他动了动嘴唇,又抿紧了。
不会死。他在心里说。
顾安笙已经没有心力留意万矣了,石棺里漫出了大量的黑雾,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瞬间就把她包裹了进去。
很冷,像是雪水渗进了每一个骨头缝子里,冷的让她打颤。很静,似乎心底每一分的杂念都被无限地放大了。
顾安笙看不到她自己,但万矣能清晰地留意到她的每一分变化。
是魔气。万矣感慨,几乎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逃脱得了魔气的入侵,只要还是个人,就无法没有杂念,做到永远光明。
一道道的黑气浸入顾安笙的皮肤,快速爬往她的心脏,黑气形成的荆棘藤从左下颌开到了左眼角,像是绽开的血蔷薇,既邪气又勾人。
她闭着眼睛,像是被驱动的傀儡,提着魔气凝成的长剑,一步步朝着万矣走来。
“杀了他……”死板无波的电子音荡漾在顾安笙耳边,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魔魅,“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到现世。”
“统儿?”顾安笙问。
“是我~”魔魅的声音抖出波浪线,带着难言的勾引“去,杀了他。你不是想要回家吗?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
“不骗你,只要杀了他,我就送你回去。去,杀了他!”
长剑抵住万矣的心口,只要,只要再往前一寸,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