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夏见他黑深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并未察觉异样,只以为他在介意她的突然打扰。
“我只是想给你送杯咖啡,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现在拿走。”
说着,她又折回去,手还没碰到咖啡杯,男人略显喑哑的声音响起,“放这儿吧。”
“那我先出去了。”宋伊夏察觉到头顶有些烫人的视线,不知怎么回事,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白天太累,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宋伊夏没精力多想,回到那间崭新的卧室,很快就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宋伊夏被敲门声吵醒。
睡眼惺忪的卡门,就看见站在笑眯眯站在门口的周嫂:“太太,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
突然一声“太太”,惊得宋伊夏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是先生吩咐的,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我理应这么喊您。”周嫂看出她的惊疑,和声解释道。
“谢谢。”宋伊夏接过衣服,关上房门,立即换上。
出来时,楼下只有周嫂独自在忙碌早餐,不见薄政深的身影。
宋伊夏来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换上那套浅紫色裙装,周嫂端着南瓜粥和煎蛋放到桌上,笑着道:“太太一定饿了吧,这是给您准备的早餐。”
“薄总他不吃吗?”宋伊夏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方式,微微尴尬的坐下。
“先生他七点就出去了。”周嫂边说边替她盛了碗粥。
宋伊夏这才想起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她昨晚睡得是多熟,要是周嫂不来敲门,估计现在都没起床。
用完早餐,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医院缴费提醒,账户上只剩下两千块,估计撑不到两天,外婆还等着她救,她必须想办法才行。
简单收拾一番,匆匆出门,她走在人潮涌动的街道,眼前却是一片迷茫,到哪儿才能一次性弄到几万块钱呢?
唇畔噙着若有似无的苦笑,等她回过神,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栋大楼门口——皇庭会所,全城数一数二的高档消费场所,进去的客人不是商业大亨就是社会名流。
悠悠是皇庭的常客,曾经常带她出入这种地方,只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这里找工作。
但一想到自己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外婆,宋伊夏咬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长相漂亮出众,宋伊夏很顺利的就通过了面试。
皇庭女侍应生的一律身穿黑色修身短裙,除了送吃送喝,想赚大钱就得去包厢陪唱。
“小姐,给我来两瓶路易十三!”
宋伊夏端着托盘匆匆过去,猝不及防被点酒的男人在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她吓得立即后退,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身后的桌布,“哐咚”几声,连人带酒整个翻倒在地!
昂贵的红酒洒了一地,宋伊夏坐在满地的狼藉之中,衣襟浸湿,窘迫得面色泛白。
巨大的动静数据引来不少人的视线,男人见情况不妙,立即贼喊抓贼地嚷骂:“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倒个酒都能倒成这样,洒了老子一身,故意的吧!”
会所明文规定顾客至上,一旦得罪客人遭到投诉,工资一分都领不到,即使被诬陷,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宋伊夏从地上起身,迅速理了理脏乱的裙子,垂着头态度谦卑。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全被你给毁了!”
男人越发得寸进尺,倏地把沾了红酒的皮鞋递到她跟前,“舔干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跟你计较。”
宋伊夏盯着那只被洒了酒水的皮鞋,双手紧握在身侧。
有钱就可以轻易践踏别人的尊严?
气愤,冤枉,重重情绪几乎令她崩溃,手里捏着抹布,蹲到男人跟前,还没擦到皮鞋,就被对方一把挥开!
“你是聋子?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男人脏兮兮的鞋尖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我让你舔干净,不是擦!”
她嚯地抬眸,目光冰冷如霜,男人竟被她的眼神微微骇到。
理智告诉她,要是当场就这么撕破脸,不舔,不但拿不到钱,恐怕还要赔偿那两瓶昂贵的红酒。
她咬紧了牙关,像是在做极其艰难的抉择,周围一群看戏的目光如芒在背,她沉重地闭上眼睛,睁开的刹那,身侧骤然响起稀里哗啦的摔碎声!
“啊——”那只近在迟尺的皮鞋倏地车里,随即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
“哦?原来是金老板,真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伊夏抬头,就看见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薄政深,那双黑沉的眸子盛满寒意,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凌乱的小脸震愕的僵住,手指松开,抹布掉到地上。
姓金的男人捂住那只被轮椅压到的脚,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当场发飙:“没,没关系薄总。”
“没关系就好。”薄政深轻扬着唇角,勾出的笑容却是阴鸷慑人。
而后,他神色冷漠地看向宋伊夏,“这位小姐,麻烦你送一瓶路易十三到我的包厢。”
宋伊夏背脊一颤,紧抿着唇瓣,吐出一个字:“是。”
顾客至上,她现在是这里的侍应生,既然他来了这里,就算身份特殊,也不得不从。
重新换了套衣服,宋伊夏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包厢的门:“薄先生,您点红酒来了。”
李晖见她进来,自觉地退了出去。
沙发上的薄政深似笑非笑,唇畔勾勒的弧度满是凉薄,“替我倒酒。
笑意愈浓,寒意愈深,她先是一怔,随即端着红酒走了过去,动作生疏的往高脚杯里倒酒。
“有些话传出去会很难听,比如身为薄家孙媳妇儿的女人到夜总会当服务员,抛却自尊,出卖色相,别人都以为你是为了钱。”
她倒酒的动作一顿,垂下水澈的眸子,“我确实是为了钱。”
“我一直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结果在你看来,与其求我,宁愿来这里卖弄色相。”他黑眸里敛着毫无温度的寒芒,英俊完美的脸庞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这是在警告,也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