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做的,是远离这些纠葛,远离这些人。
不管是许渊、苏嘉禾,还是林与笙,从今往后都和我无关。
我已经拿到我妈的遗像了,等离婚过后,我就带着她的遗像离开这个城市,不管是逃避也好,养伤也罢,我不愿再呆在这个地方耗费一生……
听到我的话,许渊笑了一声,也不知究竟是在笑什么。
我微微咬着嘴唇看着他,不再说话。
许渊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摆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其实我很看不起你,盗窃重要文件,泄露公司机密,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却敢做不敢当。不过……嘉禾让我留下你,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开除你。”
什么?
苏嘉禾要他留下我……
我才不会傻傻地以为,苏嘉禾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弥补这些年对我的陷害和折磨。
她大抵很享受这种将我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感觉,而眼前这个许渊,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她的追求者之一……
难怪先前那份交给客户的文件出了问题,许渊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毫不犹豫地要将我丢出公司,难怪李秀香可以出现在公司里肆意毁坏我的声誉……想必不是因为保安拦不住,而是因为,我们公司的老总根本就是苏嘉禾的座上宾。
苏嘉禾真是好本事啊,大概北市稍微有点背景的男人,都和她有扯不清的关系吧?
这手段,和她母亲佘姝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许总留下我之后打算怎么做,是罚我每天扫厕所呢,还是不给我放假,天天让我加班到半夜?”我看着许渊,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毕竟走与不走,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能够留下来,那我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是他敢刁难我,那我就递上一纸辞呈,毫不犹豫地离开。
“你果然很牙尖嘴利,”许渊眸中缓缓渗出敌意,“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查出那份文件是你泄露的,泄露商业机密要面临的赔偿,对你来说将会是个天文数字。”
“是吗?看不出许总还挺遵纪守法,明明可以用一根手指头将我捏死,偏偏要用这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我嗤笑道。
“随随便便将猎物弄死,未免太没意思,我要把你的丑事一点点地公布出来,让你被北市乃至全国的各大企业列入黑名单,走到哪里都无法找到工作,你觉得这样如何?”他剑眉微挑,眼底闪烁着那种猫捉老鼠的兴奋。
可惜他的眼神并没有让我觉得害怕,大抵是之前被佘姝、苏嘉禾明里暗里地对付了太多次,我心里早已经麻木。
“好啊,我拭目以待。”我的脸上带着笑容,“就算声名狼藉又怎么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苏然难道还会在乎这一点小事?”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工作了。”不等他说话,我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厅。
我可以感受到许渊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后,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一定是被我惹怒了吧……
回到办公室以后,我安心做着我自己分内的工作,对于众人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我作为被看热闹的对象,似乎只适合沉默。
许渊的话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震动的,尤其是这些年,我一直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文员,很多在我之后进公司的实习生都已经升职了,而我还停留在这个位置上,纹丝未动。
我不是没有上进心,而是每次提交升职报告,都会被何莉君以各种理由不批,现在看来这一切无非是许渊的授意,而他身后,是坐等看我笑话的苏嘉禾。
我常以为只要有夏明诺就够了,之前我不是没想过要做他的贤内助,帮助他步步高升,让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有好吃的饭菜,不用在公司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做各种家务……
所以结婚的头一年,我看着夏明诺一点点变得优秀,心里真不知道有多高兴。
现在想想,实在是讽刺的很。
他变得足够优秀之后,立刻就在外头和女人暧昧起来,将我这个“黄脸婆”撇在了一边。
“都给我提起精神做事,听到没有?”何莉君走了进来,皱眉说着。
我回过神,低头看着电脑,我今天的工作量并不大,何莉君却一直站在我身后,脚步一下都未挪。
“要是被我知道这次的事是谁做的,我一定叫她好看!”她冷冷道。
看似是在对所有人说话,目光却只盯着我。
很显然,在何莉君看来,我就是罪魁祸首。
只是很可惜,她没有证据。
不少人唯唯诺诺地应着声,整个办公室的人对何妙君都充满了畏惧,不然,她又怎么会有灭绝师太这个称号呢?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写了一封辞呈,没有递出去,而是放在办公桌的桌子里。
辞呈里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没有提及公司泄密的事,不过在这种时候辞职,似乎有畏罪潜逃的嫌疑。
刚将辞呈打印出来,我就看到不远处的实习生小许猛地将头转了过去,不过余光还是在看着我。
我没理会她,端起茶杯去外头倒了一杯水。
小许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但从李秀香闹事时起,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平时对我十分恭敬的实习生,城府比表面上可深多了。
枉费我花了好一番心思,培养出的却是这样一匹白眼狼。
公司对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餐厅,我正准备过去吃点东西,刚到马路对面,林与笙的车就缓缓停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老实话,这个时候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上车。”他语气冷然,甚至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我没有理会,径直绕过他的车。
林与笙却突然打开车门:“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脸色太过冰冷,让我头皮有些发麻。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皱眉问。
“我只是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林与笙的话凉飕飕的,“我和你只是合作的关系,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那你错了,我既然能和你合作,也能和你撇清关系,将你从我手里得到的一一拿回来。”
要挟?
我什么时候想过要要挟他?
大抵又是苏嘉禾在他耳边吹了什么风,让他误以为我在和苏嘉禾耍手段……
其实论起耍手段,我哪里会是苏嘉禾的对手呢?
“我凭什么要挟你?凭你和我滚过床单吗?”我冷笑了一声,看着林与笙。
这个男人,还真是自以为是。
林与笙闻言脸色骤变,眸光锐利得吓人。
我很害怕他,但是并不代表我会表现出来,我径直与他对视,身子微微颤抖,但我没有退缩。
“林与笙,你真的觉得你是个什么好人吗?你明明知道我被下了药,不也照样和我那个了?说到底,你们男人就是贱,自己做过的事,却要一个女人来承担,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么道貌岸然?”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说完所有想说的话,就再也懒得看他,径直转身离开。
这一通发泄,让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跟在许渊的身边,把和他有暧昧关系的女人一一拍下来。”没走几步,他忽然开口。
我顿住,转过头皱了皱眉。
他这是在命令我吗?
林与笙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几分刚毅,深邃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神秘,让我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他之所以摆出这么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认为自己可以任意操控我。
或者,他觉得我很需要他,根本离不开他?
“对不起,我不干了。”我嗤笑一声,回答十分坚定。
林与笙突然走下车,定定地看着我。
他的个子大约一米八左右,一言不发地站在我面前,我的整个人几乎都被他笼罩。
我后退了一步,忽觉有些窒息。
感受着林与笙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我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点别样的想法,忍不住想到了那天晚上的疯狂。
咬咬唇,我极力将林与笙甩出脑海。
这个男人很容易让人悸动,但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现在就站在许渊公司的对面,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就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你说,他会不会怀疑你?”他问。
“我不在意。”我摇摇头,说得轻蔑,“要不你就直接去告诉许渊吧,就说是我动了他的文件,然后把文件偷偷拍下来交给你了。”
林与笙似乎还不知道,许渊早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所以,这样的威胁,我根本不在乎……
这一次他倒是鬼使神差地没有被我激怒,而是转身坐回了车里:“如果你想打赢这一场离婚官司,就上车!”
他的话让我迈开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心里不由疑惑——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和夏明诺打离婚官司的?
我比任何人都想打赢这一场官司,我绝不能让夏明诺那个奸诈小人赢了我!
我将这辈子最好的几年给了夏明诺,可他却根本没付出过半点真心,抢在我之前递交离婚申请,十有八九是想争得更多的财产。
我绝不会妥协,更不会让自己一无所有地离开……
仔细一想,我和夏明诺的婚内共同财产,只有那一栋房子,那里曾是我的家,我不要整个,我只要自己应得的一半。
林与笙的话太有佑惑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他的车:“好了,你可以说了。”
“你将许渊的行踪汇报给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务必巨细无遗。”他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老板的行踪?”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林与笙不知何来的自信,我自己都分明没有这种自信。
他说着,顿了一下,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张律师的联系方式,他打过的离婚官司很多,并且,很擅长处理夫妻共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