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咖啡呢?”许渊问。
咖啡?什么咖啡?
“苏姐,许总一个小时前就让你帮他倒一杯蓝山咖啡,你怎么忘了?”小许插嘴道。
她眼神中透露着戏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既然我忘了,那你干什么去了?你不是我的助手吗,难道你这个助手就是为了摆给我看的?”我眯了眯眼睛。
只要她敢挑衅,我就敢接招。
小许被我问得一阵结舌,涨红着脸说道:“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刚才一直在处理文件,所以才……”
“所以才连提醒我一句的功夫都没有?”我反问。
小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再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我转过头看着许渊,脸上似笑非笑:“许总,我是小许的上司对吗?”
“对。”许渊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眸光意味不明。
“既然这样,那我就有资格辞退她了?”我继续问道。
话音未落,小许的脸已经变得有些发白。
她大学的专业很冷门,本就不太好找工作,在这家公司呆了一两年,直到前阵子才终于转正,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很舍不得丢掉这份工作。
许渊没有说话,脸色却很不好看,那意思很明显——小许是他的人,我要是敢辞退小许,那就是在明目张胆打他的脸。
“我只是开个玩笑,不就是一杯咖啡吗?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我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许总,你要喝什么,蓝山吗?”
许渊紧绷的脸顿时缓和了些,小许也微舒了一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却愈发不善,只是这不善中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畏惧。
这样就对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虽然我是只是一个小秘书,但如果连我的助理都敢随随便便刁难我,那我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对,蓝山,口感浓郁一点,我不喜欢太清淡。”许渊道。
我点点头,将咖啡杯递给小许:“听清楚许总的要求了吗?去吧。”
小许一怔,咬着唇伸手接过了咖啡杯。
她走后,许渊转目看向我,眼底带着一抹不屑:“你倒是很会耍手段。”
“过奖过奖……许总你大可放心,小许要是安分守己,我是不会开除她的。”我淡淡道。
“和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姑娘过不去,你做人的格调倒是很高。”他继续嘲讽。
言下之意,是说我心眼太小。
“我也想像许总一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我不是许总,只是个小小的秘书,我做人的格调要是太低,就会平白无故被人骑到头上,那滋味可实在不好受。”我道。
许渊没再说话,大抵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我。
他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好比高高在上的王子皇孙,哪里晓得我这种小百姓的疾苦?
“老板,您的蓝山。”小许不一会儿就过来了,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看着她屁颠屁颠的样子,我笑笑没有做声,低头关了电脑,拿起包包道:“下班时间到了,许总,我先走了,接下来要是还有什么事,我的助手会帮你完成。”
许渊的脸色很难看,我却心情大好。
这段时间我处于一个比较压抑的状态,没有一件事情合我的胃口,但现在有个心怀鬼胎的小许主动送上门来让我拿捏,我真是觉得十分的舒坦。
出了公司,我的手机就响了,是苏光济打来的电话。
他的号码我没有存,却鬼使神差地总能将那串数字一眼认出来。
一年到头,苏光济至多也就给我打一两个电话,这一次既不是逢年又不是过节,他找我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一点也不想接这个电话,将手机放回背包,打算步行回公寓,就当是锻炼身体。
刚走几步,手机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继续挂断,哪晓得接连挂了几次,铃声还是响个不停。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夏明诺的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苏光济打开车门走下来,一脸阴沉。
“苏然,你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他冷声质问。
“不好意思,没存你的号码,还以为是推销保险的。”我道。
夏明诺和苏光济在一起,真是让我十分的恶心。
“和我回去。”苏光济一脸阴沉。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好了,没必要再去别的地方。”我始终漠然。
这种时候,苏光济倒是摆出一副当爹的姿态了,天知道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对我的,连一个父亲最基本的义务都没尽到,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有时我真不知道,我在苏光济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一个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出气筒吗?
“你还想闹多久?快和夏明诺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苏光济显然有些恼火了,“嫁给他是你自己的选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他这么优秀,配你绰绰有余,嫁给他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真不知道苏光济说这话之前有没有过过脑子,当初我和夏明诺结婚的时候他极力反对,嫌夏明诺家里穷,还说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却说我嫁给夏明诺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只觉无比好笑:“对不起,我不像我妈,不会任由我丈夫在外头找小三小四,把自己气得抑郁而死。”
“你……”苏光济额头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要不是这里人来人往,他丢不起那个脸,我毫不怀疑他会像之前那样下死手打我。
“你从没把我当过你的女儿,我也从来没有要把你当我父亲的意思。从今往后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这个婚,我是离定了。”说完这话,我就再也懒得理会他。
苏嘉禾这个继妹,只比我小一个月而已,当初我妈苦苦哀求这个男人回心转意,但是他却一心扑到了佘姝身上,活像被鬼迷了心窍。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妈过世时的样子,那种凄惨绝望的眼神常出现在我最深的噩梦里,我很难对什么东西产生恐惧,却一直害怕回忆起她当时的神情,更害怕自己会重蹈她的覆辙。
以前我还稍稍有些在乎眼前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即使受了佘姝和苏嘉禾的欺负,我也愿意回去,加之苏家别墅的墙上还挂着我母亲的遗像,那是我的一份牵挂。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连我妈的遗像都扔了出来,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有句话叫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既然苏光济对我这个女儿毫不负责,我又何必还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冷冷看着苏光济,苏光济额头上的青筋全都暴了起来,似乎快要被我气炸了。
“苏然,你太过分了,你可以对我无情,但这是你的亲生爸爸,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了?”夏明诺站在苏光济身边,一脸的义愤填膺。
我冷笑一声道:“我看不要脸的是你吧,夏明诺,你一边申请离婚,一边有怂恿这个、怂恿那个地来劝我和你复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怕离了婚之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才这么费尽心思地到处折腾?”
夏明诺的嘴脸,我真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被毁得无影无踪。
这种人,用不要脸来形容,都简直太便宜了他!
我刚说完这话,苏光济的巴掌就重重招呼到了我脸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这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许渊公司门口出入的人很多,不少同事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均是对我指指点点。
自从李秀香闹过一次之后,我就成了公司里的名人,而苏光济今天又再一次让他们见识到了我的笑话。
我抬起头,苏光济再次扬起了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狰狞:“我打死你个混账!”
他从牙齿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我捂着脸后退了一步,我当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任由他拳打脚踢。
“你回不回去?”他咬牙切齿地问。
“对不起,苏董事长,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你关心。”我看着苏光济,心里没有一点胆怯。
我从没想过要寻求苏光济的帮助,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这么主动地站到夏明诺那一边。
从他为夏明诺伸手打我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已经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之前他打我大多数时候是受了佘姝和苏嘉禾的指使,佘姝是他的心头肉,苏嘉禾是他的掌上明珠,基于这一点,我勉强能将他的举动理解为鬼迷心窍。
可夏明诺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这些年来他与夏明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过的话也绝不会超过十句。
为了这样一个人,他竟动手打了我。
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想为夏明诺讨回所谓的公道,只是纯粹地恼火于我挑衅了他的尊严。
我在他眼里真的就这么卑微不堪,只能一味顺从,不能有半点违抗吗?
没等苏光济说话,我就转目看向了夏明诺:“下周六就要开庭了,你不用再到处折腾了,我们法院见。”
我拿着包拨开人群转身离开,身后的苏光济没有拉我,显然,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他心里一定十分不爽快。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只想回公寓,不想留在这里。
“老苏,我早就说过了,苏然这个女人已经疯了,精神根本就不正常,郊区的那家康复医院有我认识的几个医生,他们肯定可以照看好苏然的。”一个尖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这才发现佘姝和苏嘉禾也坐在夏明诺的车里。
二人脸上略带得意,仿佛很高兴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是啊爸爸,以她现在的情况,去医院休养一阵是再好不过了,免得总在外头给苏家丢人。”苏嘉禾点头附和道。
想把我丢进精神病院?
佘姝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从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让我过得更惨的机会。
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我的银行卡出了问题,十有八九也和眼前这对母女有关。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而佘姝的心已经不是一般的毒辣了,就算是蛇,只怕也不及她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