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难堪啊。”顾停雨明确地说。“再说了,我不想因为个人问题让您被下属非议。”
“没这么严重,我不同意你辞职。”
顾停雨愕然,也有点自愧。
陆沉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身段苗条,肌肤白皙,还有一张稚嫩的面孔。
他曼声道:“添油加醋的传闻听听罢了。”
“你相信他们说的吗?”顾停雨问。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陆沉回。
话音一落,顾停雨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上班的第一天,她是一分一秒煎熬过来去的。
晚上,把陆沉送回家后,她勉强维持了一天的好脸色垮了下来。
林晚下班回来,看到她颓丧的样子,抓着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扯到了镜子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十足的怨妇一枚,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模样。”
她内心一震,是啊,曾经最鄙视这种怨妇脸,如今自己竟也沦落成了这样。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强扭的瓜不光不甜也会整个烂掉。这不是你的错,懂吗?”林晚恨不得两巴掌呼醒她。
顾停雨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她呜呜痛哭,“小晚,他们一家都是骗子。周铭他骗婚。”
林晚一听,也被雷得不轻,她一直以为周铭出轨导致他们离婚的,没想到这丫还是个……真特么渣到极点了。
顾停雨想不明白,她只觉得人心太可怕了。
自从她告别那段冰冷的婚姻生活,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的平静过,心灵的创伤深得难以愈合,只好掩藏,只好逃避,假装遗忘,假装自己无所谓,假装她的人生没有缺陷。
林晚在沉默几分钟后,再次爆发。
“醒醒吧,骗婚垃圾不会把你当成活生生的人!”
“你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嫁过去那天就沦陷进了地狱,因为在他们家的规划里,未来没有你。你要做的就是一直生孩子,生到死,生到满肚子妊娠斑,身材走形,完成了家里给他的任务!”
“结婚,只是借个肚子用一下!”
“最好还可以是一个听话的免费保姆。”
……
林晚不愧是做记者的,言辞犀利,针针见血。
顾停雨不禁一阵寒栗,庆幸自己及时脱身。
不,她连保姆都不如,周铭赚得钱全部花在了外面的男人身上。
她还要省吃俭用,用自己那点儿微薄的工资给他和婆婆买衣服鞋子,包括贴补家用。
伤害已经遍布体肤,她没能力逼着自己欺骗自己不存在。
……
不得不说,林晚那一通劈头盖脸的怒斥还是很有效果的,虽然刀刀见血封喉,也算以毒攻毒了。
这一晚顾停雨竟然一夜好眠,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出发去接陆沉。
御园别墅群的建筑风格是法式和美式结合的花园洋房,看起来不起眼的黑色栅栏和大门用的乌黑材料都是高科技的产物。
这片住着非富即贵的别墅群,完全是先进的智能化服务系统,餐饮,娱乐室,大小型会议室,顶级医院应有尽有。
朝阳明晃晃的。冬日的旭日泼洒下恍如经过一阵春雨濡湿的暖和光辉,风景美得像一副水彩画。
她走进陆家别墅的时候,佣人正在厨房里忙碌。
而陆沉正在洗漱,她只好走向前帮他递毛巾,挤牙膏,努力做好一个司机和贴身助理的本职工作。
等陆沉洗完脸,她要把毛巾递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有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水里,刺眼的红在流水中快速扩散开去,很快淡化消失。
她的目光上移,才发现是陆沉的鼻血。
显然陆沉也发现了,快速用毛巾捂住了鼻子。
“仰脸,仰脸。”顾停雨把胳膊绕到他背后,托住他的后颈。
陆沉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往前倾了倾身。顾停雨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又往后拉回来,一只手按在他的前额,迫使他仰起脸来。
“慌什么?”陆沉说,因为捂着鼻子,带着浅浅鼻音的嗓音格外惑人。
顾停雨不吭声,她被吓到了。
因为陆沉说话的时候,血顺着手掌一直流到了胳膊肘。
“陆总,别说话了,往后躺下!”她着急道。
在她的搀扶下,陆沉就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往后靠在椅背上。
“千万别动!”顾停雨重复了一遍。
先前他的鼻血几乎是喷涌出来的。
陆沉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要不是他的脸上失去血色一片苍白,从他的神色里压根看不出他的刚才流了那么多血。
“止血了吗?去医院吧?”顾停雨有点儿张皇失措了。
“嗯,没事了。”陆沉用毛巾揩了揩鼻子,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液出来。
“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顾停雨不太放心。
“别大惊小怪的,冬天太干燥,上火了。”陆沉并不在意。
“可是……”顾停雨还想说什么。
因陆沉一个凌厉的眼神如鲠在喉,她只好恹恹的闭了嘴,好像又说多了。
顾停雨把手中染了血的毛巾放到水喉下清洗,触目惊心的鲜红被水冲散,流淌而去。
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陆沉是不是瞒了她什么。
如果真的有心瞒她,倒也不奇怪,究其原因,她只是一个司机而已。
一直到她洗干净毛巾,穿戴整齐的陆沉站在外面喊了声:“该走了。”
“好。”她应声,往外走。
——
清早的茶水间,混杂着各种香水味和脂粉味儿。
公司的姑娘们卯足了劲儿,用尽各种招式试图勾引陆沉这个黄金单身汉。
顾停雨一路被刺鼻的化妆品味儿熏的直打喷嚏。
她端着泡好的咖啡回去的时候。
办公室里,有位副总工作上出了纰漏,正频频点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