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工作我确实不记得是我完成的。主管，要不然还是重新统计一下吧。”
主管把程灵漾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程小姐，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要是在平时，您谦虚就谦虚了，可这个月的冠军，是要去和陈氏集团谈判的！您说，我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不信任的人吗？”
“可是……”
“您就别可是了。虽然您来的时间不长，但我们都清楚，去和陈氏他们谈判的重任非您莫属！这不光是源于您大股东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您的能力是最适合胜任这份差事的。”
程灵漾皱眉道：“可我毕竟还是职场菜鸟，万一谈判被我搞砸了，让公司蒙受损失，那可怎么办？”
主管发誓道：“我向您保证，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我说您能胜任，您就是能胜任！万一万一出了差错，我替您顶着！我去找唐总辞职！”
“那怎么行？！您……”
正说话间，市场部门外大摇大摆地进来两个人。不用说，正是颜夕和方彤。
“主管大人，程小姐，你们都在呢！”颜夕笑里藏刀地打着招呼。
主管微笑着回应道：“是啊颜秘书，有何贵干？”
颜夕不客气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有点事，你们得给我解释一下。”
程灵漾看到颜夕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以及紧跟在她身后的方彤，立刻把她来这里的目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主管来到颜夕面前，恭敬地笑道：“颜秘书，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颜夕颇有派头地翘起二郎腿：“吩咐不敢当，我只是想问问关于这位方小姐上个月业绩的事。我听说，你们把她上月的业绩算在了别人头上，是这样吗？”
程灵漾知道，虽然自打颜夕进门就没有看过自己，但这个女人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缩在后面，让别人顶雷。于是程灵漾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解释。
“程小姐，你回去工作吧。颜秘书是来找我的，跟你没关系。”主管回头朝程灵漾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先走吧，这儿有我呢！”
“等等！”颜夕是何等的聪明人，怎么会连这点计策都看不透？她第一时间开口阻止了程灵漾的退却：“灵漾，虽然咱们是朋友，但公事还得公办，所以请原谅今天我也得叫你一声程小姐。”
朋友？明明是敌人才对！程灵漾心里对颜夕的“示好”感到可笑，但在对方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她是不会主动发起反击的。
“您说得对，我只是市场部的一个小职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批评就是了。”
颜夕自认为自己这强大的气场已经把程灵漾给降服住了，这让她更加肆意妄为起来。
“既然程小姐这么谦虚，那我就知无不言了。我听方小姐说，市场部在刚刚印发的《业绩报告》里，把原本属于她的业绩挪移到了程小姐的名下。私改业绩，这在我们唐氏集团可是需要严惩的行为啊！”
相比程灵漾更多的用本能保护自己，主管作为职场的“老油条”，应对这种紧急的场面显得更加从容不迫。虽说颜夕咄咄逼人，可再看这位主管大人的脸色，仍旧面带笑意，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颜秘书，您所说的‘改业绩’一事是否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颜夕理直气壮地拿出方彤的那份《业绩报告》，她翻到程灵漾的主页，指点了几下上面的条目道：“这里，这里，还有这个，这些都是方小姐的业绩，怎么都莫名其妙地算在了别人的头上？”
主管看罢，微笑问道：“颜秘书，您是听谁说这些都是方彤的业绩？”
“自然是方小姐本人了！”颜夕朝方彤说道：“方小姐，既然我带你来跟他们对质，你就大胆地把问题说明白，相信你们主管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颜夕这话不光是说给方彤听的，更是在向主管以及程灵漾施加压力。
“那好啊！”主管把目光投向方彤，眼神中充满了和善：“方彤，既然你把颜秘书都找来替你撑腰了，有什么问题你就大胆地说吧！千万不要害怕哈！”
不知为什么，当方彤与主管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竟然毫无征兆地低下了头颅。
“方小姐，你说啊！愣着干什么？”颜夕一看方彤一副认怂的样子，心里面立刻焦躁起来。
方彤沉默了半天，踌躇着说道：“颜……颜秘书，我看这事就……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颜夕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方彤的鼻子质问道：“在咖啡厅里你是怎么跟我诉苦的？这么快就忘了？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次不把这件事情追责到底，以后你在市场部，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颜夕之所以这么激动，里面含着两层意思：第一，她是在告诉方彤：“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别想着临阵脱逃！”第二，她是在强化自己主持“公道”的身份，这样即使方彤不给力，自己也不至于那么灰溜溜地退却。
主管摇摇手，笑道：“颜秘书，您不要激动嘛！我们市场部没有打击报复员工的传统，方彤可能是跟我们有点误会，但这点问题在我们部门内部是可以完全解决的。您说她今后在这里没有‘翻身之日’？这话实在有点言重了。”
颜夕明白，自己现在只能“无理辩三分”，她注视着主管，冷笑道：“言重？我看未必吧？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们市场部的水是最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业绩冠军将要获得去跟陈氏集团谈判的资格，你敢拍着你的良心说，《业绩报告》没有动手脚？”
在职场上，如果一个部门被人当众形容水深，那简直比骂街还要过分。按照人之常情，主管这时候应该暴跳如雷了，这也是颜夕最想看到的结果。因为在她的判断里，自己是唐总身边的人，旁人如果敢当众顶撞自己，那她就理直气壮地去找唐西川评理了。
可出乎颜夕的意料之外，主管这只职场“老狐狸”并没有生气上火，而是依旧笑嘻嘻地应付着她。
“颜秘书，既然您说公司有那么多人都对市场部有意见，那就麻烦您去请来一两位。如果他们之中有任何人拿出市场部违规的证据，我会立刻去总裁办公室，向唐总提出辞呈。”
主管顿了顿，接着说道：“反之，如果您无法找到证人，那我是否能要求您向我们市场部的同仁，表达一下小小的歉意呢？颜秘书，这个小赌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参与一下？”
“你！”颜夕被主管的一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归根结底，这得算她信口开河的锅。因为在公司内部，每一个人的言行都十分谨慎。即使大家对某一个部门、某一位同事有意见，也不会轻易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诉说衷肠。
“在C面前，绝不说B的坏话。”——这不光是人际交往中的铁律，也是混迹职场的铁律。
“全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们市场部的水是最深的！”这话纯粹是颜夕头脑发热、言多必失的产物。其实，她根本没有听别人说过这话。所以，主管提出的赌注，她也根本没有胜算。
看到颜夕语塞，最终还是主管笑着帮她解了围：
“颜秘书，这次我们的《业绩报告》，是统计部门采用新的计算方法得出的结论。方彤她对此有异议，可以向统计部门申请重新核对，这都合情合理。另外，让程小姐担任与陈氏集团的谈判代表，也是我们综合考虑的结果。我相信，程小姐是最合适担此重任的人选。”
按理说别人给了你台阶，你就应该“顺坡下驴”。但颜夕是何等高傲的人？她可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失了面子。
“是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市场部的眼光还真是‘别具一格’啊！竟然放心让程小姐这样的菜鸟，去代表公司参与这么重要的谈判？一旦出了问题，你能够负责得了吗？”
主管深知颜夕不会领自己的情，如果在这个时候退让，反倒会让她更加地得寸进尺。于是她横下心来：既然已经冒犯了，最好的选择就是冒犯到底。
“颜秘书，我们既然确定让程小姐担此重任，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回去请示唐总。我相信，唐总一定不会驳回我们的决定。”
一提到唐西川，颜夕的眸子立刻冷了下来。她并没有那么确认，唐西川会反对程灵漾成为谈判代表。因为通过昨天晚上的饭局，她发现唐西川现在对于程灵漾的态度有点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既然主管提到了唐西川，这倒是给了颜夕一个很好的脱身机会。经过几番较量后，她觉得还是不要和主管这种“老油条”纠缠下去比较好。
“行啊，我这就回去把事情汇报给唐总！”说着话，颜夕转身就要离开。
“颜秘书！颜秘书！您别撂下我一个人啊！”一直呆愣着的方彤突然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