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筝因为一个晚上不敢乱动，生怕压着小司，直接导致身上僵硬的厉害，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
似乎——石头会动？
“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醒？”小司眨巴着眼睛，黑葡萄的眼珠子里没有一点的杂质，整个身体也是不老实的要往迟筝的身上爬。
小司几乎都没有任何的隔阂，眼底也是带着孺慕的看着迟筝，那是他的妈妈，那是他日思夜想，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的妈妈。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叫出来的称呼也是极其的自然。
宫黎川的袖口挽起，露出干净的手腕，听到小司一口一个脆生生的妈妈，微微的皱眉，“别忘记，今天还要去找黎妈妈，她一直在等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司瘪嘴，原本高涨的心情，明显的被熄灭，嘟囔着说道：“我只有一个妈妈，没有其他人。”
他很早就聪慧懂事了，也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根本就不是黎琥，加上小孩子的心性敏感，就算是黎琥对他也是好，可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久而久之的，小司也不喜欢粘着她。
宫黎川弯腰给他穿戴衣服，声音却是带着几分的不容置疑，“如果你不搭理黎妈妈的话，以后我也不让你来看你妈妈了。”
小司的身上已经是穿上了整整齐齐的衣服，对于自己爸爸的迫人气势，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小伙伴们的聊天，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听小胖说，妈妈只能有一个人，多一个的话，那么自己原本的妈妈就会被挤走。
可是现在，爸爸说的话……
“那我以后，可以和妈妈一起住吗？”小司有些迟疑的仰头，任由宫黎川给他穿好衣服，小声的问道。
他很喜欢妈妈，和自己印象中描绘过千万遍的一模一样，现在看到更是恨不得天天的粘着妈妈，炫耀一下，他也是有妈妈的人！
“这个不可以。”宫黎川蹲在他的面前，把他的小领带给他系好，声音淳淳沉哑，“如果你表现的好，我就带你来找，如果表现不好，就不准见。”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小司有些失望，捏着自己的衣角，隽秀稚嫩的眉眼隐约有了宫黎川的模样，“那今晚妈妈会来吗？”
问完之后，小司急急地补充：“是妈妈，不是黎……妈妈，我只想和爸爸妈妈过一次生日，就一次！”
他不情不愿的叫出‘黎妈妈’的称呼，毕竟他和黎琥之间，实在是算不上多么的亲昵，哪怕相处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小司的眼睛实在是太澄澈了，干净的都能完整的倒映出人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宫黎川，嘴巴也是瘪着，生怕被拒绝。
宫黎川已经不紧不慢的给他整理好衣服了，琥珀的眸中淡淡的，“嗯，今天黎妈妈需要去做检查，所以不去，等会上学之前，跟她说一声。”
小司的眼底有些许的雀跃，只是听到了今晚只有爸爸妈妈的消息，对于宫黎川剩下的话，也只是胡乱的点头，嘴角挂着大大的弧度。
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的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像是迟筝原先张扬时候的灿烂模样。
宫黎川收回自己的视线，压住心底隐约泛起的情绪，恰好手机一次次的震动，起身去接电话。
小司重新的趴在床边的位置，小手一次次的拉拽着迟筝，踮着脚，几乎整个身体都要爬上去了，“妈妈，起床啦，大懒蛋，妈妈！”
迟筝睡得很沉，似乎是梦到了原先的一些事情，尖锐的几乎要把她给刺伤。
似乎是在一条漆黑不见底的通道里，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冷的彻骨，迟筝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隐约看到前边有一抹光明，还有些熟悉的声音？
“妈妈！”小司依然是不气馁的踮脚，小手戳了戳她，试图把她叫起来。
看着妈妈睡觉的时候，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舒服？
小司本来想问问爸爸的，可是看到他不知道在打什么电话，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一下子没有了勇气上前。
“妈妈！妈妈！”
“起来啦！不起来我就走了！”
小司碎碎念，原本整齐干净的衣服，现在也是被晃悠的皱巴巴的，一只脚踮着，另一只脚翘着，使劲的想把自己的身体挪动到床上去。
前边的光亮似乎变大，熟悉的声音——
梦到小司皱巴巴的躺在病床上，心脏的心率逐渐的归为直线，小司！小司！
迟筝猛然的坐起来，眸子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清明，后背已经是汗涔涔的了，额头上也是带着汗水，手无意识的紧抓着床单。
心有余悸。
“妈妈？”小司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反应及时，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没事吧？”
看到熟悉的带着温度的面庞，迟筝的鼻子似乎是酸涩了几分，掀开被子，赤足走下来，一下子抱紧小司，眼泪差点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失而复得的感觉，迟筝抱的很紧，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刚才的噩梦成了真，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司再度失去的话，自己会不会直接的疯掉。
“妈妈，我有点，有点闷。”小司挣扎了几下，被迟筝的力道抱的，略微的有些呼吸不顺畅。
还没等小司挣扎出来，宫黎川已经沉着脸，把手机随意的扔在一侧，一把抱过团子=，“你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不好？你是想直接勒死他？”
他的语气已经是带着薄薄的怒意，还有一些的质问。
迟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可能是过于紧张和激动了，踉跄了几下，小司还是被抱走。
小司稳稳地落在宫黎川的怀里，小小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是妈妈的错，刚才妈妈也很不舒服，可能是做噩梦了。”
一直到现在，小司还是给她开脱，小小的身体极力的向前，想要钻进迟筝的怀里。
“对不起，我刚才失误了。”迟筝眸中的情绪还没有完全的平缓，低低的说道，站在那里已经是有了愧疚。
对于小司的曾经，她从未参与过，刚才还差点害死小司。
看到她诚恳的道歉，眸中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宫黎川脸上的怒意才微微的消散了些，弯腰把小司放在地上，重新的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该去上学了。”宫黎川淡声的说道，眉宇之间总是有种淡漠的感觉，可是五官却是绝美的像是油画中的贵勋。
迟筝怔松了会儿，皱眉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早饭，拿起一片抹了黄油的面包片，想要递给小司，“先让他吃了饭再去，不吃早饭的话……”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他早就吃过了，如果等你的话，现在早就迟到了。”宫黎川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指责，只是在简单的叙述一个事实。
可是比指责更加伤人的就是，让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样规律而完整的生活，是自己从未参与过的，现在也像是根本就插入不进去。
无措，却心如刀割。
迟筝原本想把手里的面包片递给小司，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顿在了半空中，唇角勾起几分的弧度，垂眼暂时遮掩自己的情绪。
小司着急了，往前走了几步，微微的踮着脚，一口咬在了面包上，呜咽不清的说点：“谢谢妈妈，正好我没吃饱，剩下的妈妈帮我吃掉吧。”
他身上穿的是学校的定制校服，深青色的衣服，恰到好处的卡在他的身上，让他本身稚嫩又隽秀的五官，愈加的好看。
说完之后，小司狡黠的冲着迟筝笑了笑，“我先去上课啦，晚上的时候爸爸说，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呦。”
他刻意的在‘三个’的数量词上加重了语气，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些雀跃，如果不是他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话，看着和正常的小孩子没有两样。
“走啦，爸爸，快点啊，我要迟到了！”小司看了看时间，急急地拉着宫黎川的手，几乎算是拖拽着往外走。
宫黎川对于商场上再复杂诡异的问题，也是轻松的解决，可是对于这个儿子，却是无可奈何。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怎么慢悠悠的？”宫黎川修长的手解开领带位置的扣子，声线懒散似乎还带着几分的侃意。
小司的小眉头皱的紧紧地，像是小大人一样，“爸爸以后要对妈妈好点，妈妈看着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他的世界观还没有完全的塑造完成，对于这些大人的情绪，也只是敏感的捕获，却不知道原因，只能按照他的世界来理解，然后提出建议。
提到迟筝，想起刚才她那副惊慌失措，像是丢了最心爱东西的样子，宫黎川的眸光暗了暗，一瞬间，她狼狈仓皇的样子，却是让他的心脏某处也跟着颤了几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清楚的感觉的，有些东西在隐隐的变化。
“黎川？”一声柔柔的声音，挨着迟筝位置的房间被打开，小司一晃眼，只是看到了白色裙子的边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