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一刻在张妈和蔼的声音下终止:“少爷,沈小姐,晚饭好了。”
虽然沈于瑜在盛家多年,所有人都很熟悉叫她的小名了,但在盛祈南面前,他们还是得称她为沈小姐。
盛祈南合上杂志起身,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某个紧张得搓手手的人,语气冷淡:“吃饭。”
吃饭?是在叫她么?
沈于瑜有些意外,是让她一起吃饭么?他们有多久没同桌吃过饭了?她记不清了。
餐桌上,她垂着头闷声吃饭,夹菜只夹离自己最近的,偌大的饭厅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盛祈南是注重餐桌礼仪优雅安静,而她是怂,生怕吵到他吃饭,又有借口收拾她。
站在一侧的丘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了公筷给沈于瑜添菜,好好一孩子愣是瘦得没二两肉:“正长身体呢,可别想着保持身材,多吃点肉。”
“谢谢。”她低声说道,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盛祈南,见他没反应才放心大胆的啃碗里的排骨和虾。
自从在外面兼职,不在盛家吃饭之后,她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而且张妈做的饭菜总会让她想起妈妈还在的时候,味道一样好。
丘官家见自家少爷没吭声,自然也就夹得更勤快了,看这样子两位关系缓和了很多啊,当然不能放弃这么好的调节机会。
突然一次性吃这么多,胃部隐隐有些发疼,吃惯了馒头面包,竟然有些适应不了。
终于熬到盛祈南吃完下桌,沈于瑜赶紧制止了丘官家继续夹菜,都撑到嗓子眼了,面前的碟子里还是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虽然很浪费,但她真的吃不下去了。
楼上,“丘叔,上来一趟。”
摁下电话,盛祈南漫不经心的打开笔记本处理公事,但脑子里都是某人极力克制的吃相。
饿得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吃顿饭也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他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活的,以前也从未关心过。
“少爷,有什么吩咐?”丘管家敲了敲门进来。
他目光落在了丘管家身上,“我要知道她这几年的情况。”
少爷终于肯询问小姐的情况了,他自然不会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沈小姐自三年前少爷你出国后就再没在家吃过饭,学费和平日里生活开销都是她兼职还有奖学金维持,当然,少爷你交代过的,只要沈小姐开口就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可沈小姐性子倔…”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盛祈南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当然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喝醉了…
晚上,沈于瑜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胃难受得不行,估计是晚上吃太多了,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晕倒在了客厅。
正巧,盛祈南整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视力极好的他一眼瞥到了楼下地上的身影,那么小一只,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大冬天的,只穿着薄睡衣躺在地上的她竟然一身冷汗,该死的,竟给他找事儿。
一路是他开车,抱着她去医院的,两个小时后,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还让他被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女人竟然是因为晚餐太过营养,身体无法吸收才会导致晕倒,连医生都很意外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一脸鄙夷,指责他作为家属竟然把人养成了这幅样子。
呵,家属?他才不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何时苛待过她了?
沈于瑜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得知是盛祈南送她去医院之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骨气都是浮云了,懊恼自己竟然为了口吃的进了医院。
回去之后她都是尽可能的躲着他,他们是天生的冤家,反正凑到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儿。
去给张妈帮忙的时候,张妈拉着她的手说道:“于瑜,少爷说了以后让你在家里吃饭,别再去外面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了,你看你瘦的,让人心疼…”
盛祈南…让她在家吃饭?张妈自然不会骗她,但她也肯定他的原话绝对不会这么好听。
是的,某人回来的时候是冷着脸跟张妈交代的,“盛家还是养得起多的佣人的,让她没事给你打下手,就当抵饭钱了,别让人说闲话。”
当然盛大少爷根本不是个怕别人说闲话的人,就怕她到时候债还没还就给饿死了。
休息两天才去学校,肖微都急疯了,“鱼鱼,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你不会病了吧?脸色这么差,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欧阳白肯定会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当然她才不会把吃进医院的事儿告诉肖微,一准会被笑死,她也头疼她那大嗓门,拉着她远离人群,不然整个学校都知道她这只癞蛤蟆想吃欧阳白那只天鹅肉了。
到了教室,肖微把一个袋子塞给了她,“拿着,不许推迟啊,不然跟你绝交。”
里面是两件外套,沈于瑜咬着唇眼眶泛红,因为盛祈南,她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施舍,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她就会失去仅剩不多的重要东西。
可肖微态度很是强硬,还俏皮的小声道:“我家衣服太多了,作为好姐妹你不帮我穿吗?以后咱们就穿姐妹装。”
对于沈于瑜的事,她很想知道,可她也清楚,里面可能是她所想象不到的复杂,作为好姐妹,她不愿意说,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放学后和肖微分开,她依然骑着那辆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破单车,只是身上多了件崭新的米色大衣,冷风依然刺骨,但她的心是暖的。
到了门口,她脱下了大衣塞进了书包里,换上了自己的旧衣服,她没办法拒绝肖微的好意,但她也不想肖微被她连累,像欧阳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