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会议室中炸开一阵低语。赵老爷子眉头拧成个死结,目光不善的盯着地上的人。孙长娟听到8700万这几个数字时,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般猛地抖了一下。
赵禹泽是个人精,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今天从股东会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一切。
他一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样子,反正这些事情也跟他没关系。只是……
他斜睨了一眼铁塔一样伫立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又把视线投到了姚清浅身上。
这个小表妹……看来也并不是任人鱼肉的性子啊。
他饶有兴味的换了个坐姿。
看来至少今天不无聊了。
“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赵老爷子对姚清浅掀起的骚动看起来相当不悦,大掌猛地一拍桌子。
姚清浅轻笑,向罗巽歪了歪头,后者就了然的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大胡子的男人从文件袋里拿出钉好的文件,沿着环形会议桌一个人一个人的下发了下去。
孙长娟几乎是扑了上去,打开文件看上去的第一眼,骤然瞳孔一缩。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你怎么……”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眼神不可思议的看向姚清浅,眼中再没有了轻视,而是明晃晃的恐惧。
姚清浅轻轻挑眉,视线落在孙长娟颤抖的手指,满意的听着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朗声道:“现在大家手里拿着的,就是孙长河欠下巨额赌债、挪动公款填补漏洞的证据!”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读完了纸面上的资料,这句话还是引起了一阵沸腾的哗然!
赵老爷子的脸上如山雨欲来,阴得几乎滴出水。薄薄几张资料,第一页就是孙长河在赌场里红着眼睛押巨额筹码的监控照片,有他的银行流水单,还有简要的说明。
“不可能!”孙长娟拍案而起,双眼瞳孔抖动:“他……他负责的那个公司,哪有那么多流水?!”
又不是傻子,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只是把孙长河放在个小公司里。他怎么可能接触得到那么多钱?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不想被收走股权,编造出来的!”孙长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两眼刻毒的盯着姚清浅:“他只是小赌,他哪有那个胆子挪用公款?!就算想,他也没那么大的权力!”
“他那个公司确实没有这个能力。”相比孙长娟的气急败坏,姚清浅面上带着好整以暇的轻笑,只是那笑容在孙长娟眼中显得无比嘲讽:“可是一个月前……舅妈你不是刚把子公司向中央银行贷款的事交给他了吗?”
孙长娟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呆立了三秒,才磕磕巴巴的开口:“你、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是她私下里交给孙长河从中操作一番。有家子公司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专利技术,她就借着这个专利不仅是想给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混个功劳,也是想从中间捞点油水,于是就让孙长河用这专利贷款。
为这事,她砸了好些钱给他应酬。孙长河天天出去胡吃海喝,对她报的就是去请贷款部的人吃喝玩乐。但是迟迟没有回复,孙长河一直敷衍的告诉她还在洽谈——
姚清浅走到她面前,笑容浅淡:“舅妈,你倒是把资料看完啊。”
孙长娟大脑一片空白,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的翻到第二页,骤然睁大了眼——上面居然是中央银行贷款下发的通知!
时间在五天前——要不是这份资料,她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贷款已经批下来了!
她还在奇怪,这五天来为什么都联系不上孙长河——原来他一拿到贷款就直奔澳门了!
“姐,姐你听我说……”委顿在地的男人涕泪交加的蹭到她脚边:“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输那么多……我只是想翻盘,我只是……”
“闭嘴!!!”
赵老爷子雷霆般的暴喝响起,全场的私语声一下子全部戛然而止,地上连掉了根针的能听见。
赵老爷子的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眼神如刀,来回在孙家姐弟身上刮过。孙长娟只觉得汗毛竖起——从她进了赵家门,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赵老爷子的威慑下,到现在见赵老爷子还是像老鼠见了猫。
赵老爷子浑浊的眼神带着暴风骤雨,阴森森的瞟向姚清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事连孙长娟都不知道,姚清浅这个完全跟集团内部没有联系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姚清浅见老爷子这作态,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先对她兴师问罪?
她眼神不闪不避,直视赵老爷子慑人的眼神,全然没表现出一丝畏惧,软中带硬的顶了一句:“老爷子,这么多股东都在,这事儿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您是不是有点舍本逐末了?”
她居然敢顶嘴!赵老爷子惊诧的瞪了瞪眼——这还是那个一向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外孙女吗?
还不等他发作,下首赵禹泽淡淡的开口:“我觉得清浅说得对。现在5700万贷款全没了,怎么让孙长河填上这个窟窿才是要紧事。”
“表哥果然是明白人。”姚清浅言笑晏晏,看向赵禹泽。
她这是……向自己投诚?
赵禹泽这才第一次正视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的小表妹,鹰隼般的眼神射出审视的光。
倒是比想象的聪明点。
姚清浅眼神不经意扫过正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看她的罗巽,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转瞬即逝:“8700万对于总集团来说不算什么大钱,可也没道理让集团和各位股东为孙长河买单的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哪有那么多钱?!”躺在地上的孙长河目眦俱裂,转瞬又转向孙长娟哀求了起来:“姐,姐你帮帮我——是你让我去贷款的,你得帮我啊!”
孙长娟这会儿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她哪想到偷鸡不成失把米,眼见就要引火烧身?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孙长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双目赤红:“谁欠的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