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的眼中满满都是怨恨与憎恶。她将大门推开,将油桶打开泼向地面,然后扔出火折,“轰——”的一声,火苗窜天而起,舔着一旁的花草和树木,渐渐蔓延开来。
眼见着火势越长越高,柳瑜不但不走,反而反手锁上了门,然后踏着炙人的火海,往屋门走去。
“你欠我的,都得还给我!”柳瑜放肆的笑着,笑声诡异而阴森。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刀刃还泛着冷冷寒光,倒映着柳瑜那张充满疯狂的脸。
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要用这把匕首把姜楚沫的脸也划得像她一样稀巴烂,她就无比兴奋。
“贱人,给我滚出来!”柳瑜一脚将门给踢开。因为竭嘶底里,她的力气竟也增长了十分,她是打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来与姜楚沫同归于尽!
但打开门后,她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盛亲王殿下?
柳瑜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在绝望中扬起了一抹光,但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萧恒炎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厌烦与厌恶。而害她变成这样子的元凶,却待在萧恒炎的怀里,被萧恒炎温柔的抱着,无比亲昵。
关键时刻被人打扰,萧恒炎的脸黑得不能再黑,而当看到柳瑜那种垂涎而幽怨的目光时,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姜楚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一件兜头而来的长袍盖住了头,也因此她没有被柳瑜那张皮相狰狞表情更狰狞的脸恶心到。
而柳瑜看到萧恒炎这个动作,却气的更厉害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变成了人见人吐的恶心模样,而姜楚沫却能让盛亲王怜爱!明明姜楚沫更卑贱更不堪的,明明所有人视她为耻辱,自己难道不是比她强了一千倍一万倍吗?
若这张脸不毁,也许盛亲王殿下会多看她一眼的,也许……
但这些都已经不可能了!是姜楚沫,是她夺走了自己的的一切!
柳瑜心中的怨憎成倍增加,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朝姜楚沫刺了过去。
“去死吧!”
萧恒炎眯了眯眼,轻而易举夺下了柳瑜手中的匕首,反手一刺,刀刃便顺着头颅的太阳穴从左插到右。
柳瑜眼睛圆鼓鼓的瞪着,砰然倒下,鲜血流了满地,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嫉妒,死都不肯闭眼。
姜楚沫从长袍里露出脑袋时便看到这副场景。瞧着那把贯穿头骨的匕首,她忍不住咂舌,萧恒炎每次掐她脖子留下的黑紫,如今对比一下,真已经算是仁慈的不得了。
面对柳瑜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满眼冰冷,意料之中。那天的猫爪子上被她涂了东西,伤口沾之便会感染溃烂,伤口越深溃烂越严重,不会致命,却又极难治好。姜楚沫做事,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最极致。既然要毁容,自然要毁个彻底,毁个一辈子。
姜楚沫从不否认自己骨子里煞气过重,手段阴损。但那又怎样?
她绝不会滥杀无辜。
像柳瑜这种人,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你对她宽容也没用,她不会念你一点情,更不会检讨自己半点错,所以姜楚沫打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她。她不是圣母,不会留一个祸患在身边。如今柳瑜被萧恒炎杀了,倒算是幸运的,否则落在姜楚沫手里,只会比现在更生不如死。
姜楚沫将萧恒炎的外袍披在身上,抬脚出了浴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柳瑜的尸体上,瞬间,丝丝黑烟冒起,尸体渐渐化为脓水。姜楚沫将瓶子扔在地上,又掀翻了整个浴桶,水冲在地板上,立刻将尸体化成的黑水冲散,地板上只留下了水中的娇嫩花瓣。
萧恒炎在一旁看着,不禁挑了挑眉。
化尸水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很多杀手都随身携带,他府上的那些影卫几乎人手一瓶。但一般的化尸水只能融化皮肉,而对骨头作用不大,要想真正毁尸灭迹,还是要动手去掩埋枯骨。但姜楚沫的这瓶,不仅能将骨头与皮肉一起融化,而且十分迅速,全部过程只有短短几分钟。
不用说,这肯定是姜楚沫自己研制出来的,毕竟她连口水都能藏毒。
既有惹人讨厌的特质,又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姜楚沫有条不紊的做完一切,自始至终一脸漠然。屋子里还有尸水的味道,但很快又被院子里呛鼻的烟味覆盖。没人会知道这里刚刚死了个人。
看着快要逼近屋子的冲天火光,姜楚沫脸上却一丝一毫慌张也没有,反而扭头看向萧恒炎,露出一个凉薄的笑,“一会儿就该有人来了,所以盛亲王是不是该走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萧恒炎眯了眯眼,将姜楚沫的那点小得意全看在了眼里,他忽然勾起嘴角,“本王当然要走,但你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姜楚沫的笑脸顿时垮了,“你想干什么?”
她迅速后撤,却被萧恒炎一手抻了回来,直接夹在了臂弯里,还是后脑勺朝上。只见他一抬手,直接在屋顶打出个大洞,然后纵身而上。噼里啪啦掉下的瓦片,他都悉数躲过,但姜楚沫就没那么方便的,根本看不到躲不了,一顿挨砸,砸的眼前发黑。
萧恒炎是故意的!一定是!
途中姜楚沫不断挣扎,但奈何萧恒炎手劲太大,把她夹得纹丝不动。
姜楚沫有轻微恐高症,这个姿势又大脑充血,萧恒炎跃上跃下,姜楚沫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要不是晚饭没吃东西,她真想在他身上吐一顿,不恶心死他也呛死他。
一刻钟后,姜楚沫连腹诽的力气都没了,又困又累又难受,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再睁眼,是因为感觉到了光线。她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自己被丢了出去,然后“咚——”的一声,脑袋磕到了什么硬物上,瞬间睡意全无。
她捂着头定神一看,发现磕到自己的竟然是床框。麟吐玉书纹饰,雕工精细无比,黄灿灿的金丝楠木,隐约有木香,但不由自主的让人觉得还是银子的味道大。
显然,这不是将军府的规制。
姜楚沫“……”
萧恒炎站在床头笑意吟吟看着她的模样,让她觉得跟被变.态看着没什么两样,若非说出个不同来,大概是这个变.态比起他变.态都长得好看吧。可惜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姜楚沫不自觉拉过了手边的云被,盖在身上,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萧恒炎,但她的眼神并非慌乱,更没有害怕。她的面部表情也很平静,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不可能出现在她脸上。
在萧恒炎的预想之中,姜楚沫要么会当场炸毛,要么会迅速往外逃,可事实中,她竟然保持了出奇的安静。但那满含着不善气息的眼神还是表达着对他的愤怒。
这情景就像小猫对上老虎,打不过,不好跑,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努力维持局面的可控性,以便之后能找到一棵可以保命的大树。
萧恒炎觉得这样的姜楚沫比张牙舞爪的时候可爱多了,本想多看一会儿,但内腑隐隐的钝痛让他知道不能往下拖了。
“放心,本王从不在自己的府邸里杀人。”
萧恒炎说着,一手扯开云被,倾身而下,手臂撑开在姜楚沫两侧,按住了她的手腕。萧恒炎的外袍在姜楚沫身上,此时靠的这么近,两个人的体温都透过了薄薄的衣裳,为本就暧昧的场面增添了几分火热。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努力的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但萧恒炎的眸子太沉郁,姜楚沫的又太清明,都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所以谁也挖不出对方心底的想法。
“萧恒炎,我身上没有你想得到的东西。”姜楚沫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子,语气很冷,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愤怒。
如果不是必要,姜楚沫真的不想跟萧恒炎正面对上。可萧恒炎若是真越了底线,她也不惧来个鸡蛋碰石头。
萧恒炎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断增加收缩的频率,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自若的神色,低头在姜楚沫耳边,低低的笑道,“本王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本王要的东西你身上没有?”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如羽毛般轻拂,酥酥痒痒,激的姜楚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寒声道,“有你也得不到!”
话音落地,她掐碎了指甲里的东西,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缕甜腻的味道。萧恒炎猛然一僵,脖颈处的青筋立刻爆了出来,他抬手看向前几日被姜楚沫咬破的手心,果然,伤口周围泛起了红色。
“浮茜散,颗粒状青色而无味,中毒者无明显症状,不以药引而毒不发,一世不引则与常人无异。一旦引之……”姜楚沫顿了顿,语气缓慢而淡漠,“三日不解,亡。”
该死,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萧恒炎看着姜楚沫,漆黑的眸中泛起刻骨阴寒。
而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爷,九殿下到了,吵着要见您。”
“不见!”萧恒炎暴怒一声,随即又强压下怒气,用还算平稳的声音补充道,“就说本王睡了,让他有事明天来,如果不是要紧事,明天也不要来了!”
门外的奴才听出了萧恒炎不高兴,战战兢兢称了声“是”,就赶紧退下了。
房内恢复了寂静,床边长几上的香炉升腾起袅袅青烟,空气中甜腻的味道已经消散,只有淡淡的香料味,但萧恒炎身上的疼没有减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