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她为饵

　　说话的是左边第一位卷毛大汉费八，他目光锐利，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苏月。

　　荀勒上前将苏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管她从哪儿来的？我家卿卿的美貌，自然只能我看，你们这些糙汉子回去看桌子吧！”

　　闻言，有人无奈笑道：“荀弟果然不做寻常事。”

　　荀勒哼哼一声，懒得搭理。

　　苏月却不甚自在地缩了缩肩。

　　荀勒察觉到，松了松手，转头望她时神情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卿卿真美。”

　　苏月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为了掩饰身份，特地换了个妆容。荀勒看她的眼神很是纯净，俨然一副真心赞美的模样，倒叫她看不透心思了。

　　“你们这还未成婚呢，就卿卿卿卿的叫了，还真不嫌害臊！”

　　四人中一直沉默寡言的陆九开口了：“这叫情趣，你懂甚？”

　　被说的那人就一阵干笑。

　　荀勒拉着苏月的手，“等会用过膳后，你且随我去沉水院那边住，房间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此言一出，对面四人俱是变了脸色。

　　西院是顾无轩居住的地方，那四个护卫中仅有陆九一人有资格进出沉水院，但每天还是要回这边睡觉，而苏月一介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居然就能搬去沉水院？

　　这是何等的殊荣……

　　饶是知晓自家将军对荀勒与众不同，此时众人也还是吃了一惊。

　　“将军待荀弟是真好。”

　　荀勒摆摆手，“哥哥们莫取笑我，我只是没开过荤，主子又离不开我……便可怜我罢了。”

　　苏月小手一抽。

　　淳七一口茶差点喷了出去，“可怜你，离不开你？沉水院吃得更好睡得更好，怕不是你忘了本不想回这里，死乞白赖向主子求来的吧。”

　　荀勒梗着脖子，“主子说了，想抱小荀勒，你不信问主子去！”

　　苏月一直低着头，羞得脸红，糙老爷们也纷纷大笑起来。

　　膳食准备好了，荀勒搀着苏月入座，结果没用几口，就和淳七一起被叫走，说是顾无轩让他们出去公干。

　　苏月戴着面纱不好用膳，没多久便也离席了。

　　走出凝碧厅，苏月才觉得轻松许多。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迈入凝碧厅起，她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她。

　　不是一般的打量和好奇，就像是猎人盯上猎物那般，让她觉得不适。

　　路过碧园，风景美好，苏月不由得走慢了些。

　　碧园虽是供下人们闲逛的地方，景致却也是很不错，碧树银花，卧亭听鸟鸣，还有层层假山堆叠。

　　苏月正要穿过假山，头上传来异响。

　　下一瞬，她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山石不慎滑落，是陆九及时出现救了她。

　　和其对视的一刹那，苏月直觉般地确定，那股奇怪的目光就是此人发出。

　　婢女立马迎上来，苏月整理了一下衣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谢礼。

　　“苏姑娘的眼睛，可真好看。”

　　仅这一句，苏月就直觉般地感觉眼前之人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极大可能跟庙中黑衣人一样见过自己。

　　那他出现在此又有什么目的？

　　苏月表面上不动声色道：“大人谬赞。”

　　穿过碧园，有两位衣着更为华丽的婢女等候在前，而原先的婢子不能再随着苏月往前了。

　　苏月想着刚刚的事，心里有些不安。

　　若那陆九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隐瞒不报，定是有其他目的。

　　“苏姑娘，前面就快到了。”

　　这座拱桥之后，便是顾无轩居住的沉水院了。因居于西边，又称为西院，一般品阶的下人无法自由进出。

　　苏月颇有些恐慌地开口：“那……阿月是要和将军同处一院了？”

　　“姑娘莫怕，沉水院大得很，虽然您和荀大人的房间离将军最近，平日里也还是很难见到的。”

　　起初苏月还是颇有些不信，但真正到了沉水院之后，她沉默了。

　　放眼望去，先是两侧排列着整齐的平房，院中种着花圃和古树，树下置了桌凳和藤椅，中央还辟了两方小池子。而尽头处，横亘着那条无名河，上修直桥，桥上又建拱桥，拱桥上又卧了一座吊脚小楼。

　　婢女带着苏月坐船过了河，“刚刚我们走过的是前院，平日里我们这些下人就住在此处，荀大人和将军住的在后山，需得将军的贴身之人，方可留下。”

　　苏月突然觉得，她是莫名其妙地攀上了一根高枝。

　　上了岸，满眼的江南风情，苏月突然觉得那纱灯的光晃得她有些发晕。

　　“快到了吗？”

　　“回姑娘，再走……啊！苏姑娘？”

　　苏月毫无征兆地往地上一栽，晕倒了。

　　雁归塔上，目睹这一切的荀勒立马心急火燎地问自家主子：“主子，肯定是那奸细对苏姑娘下手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顾无轩眉头一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荀勒，“戏才开始，兔子还没出现，你急什么？”

　　“属下也是关心她嘛，你说好好一姑娘平白无故遭此横祸，还被我们用作诱饵来抓府里背叛您的奸细，能不可怜嘛。”

　　淳七白了荀勒一眼，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属下斗胆，想问主子，先前可和这位苏姑娘见过？”

　　不然怎会在塔上远远瞧一眼就认出苏梨杏。

　　荀勒附和道，“对啊主子，据说京兆尹的人在凤栖楼苏姑娘的住所里，搜到了和主子来往的实证，可我一直跟着主子，印象里是从未见过苏姑娘啊？”

　　顾无轩垂眸，望向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后山，忽而又想起了那一天，那个月光轻晃的夜晚……

　　“主子？”

　　顾无轩及时止住杂念，淡淡开口：“见过，一年以前，当时你受伤了没跟着我，淳七还未进府，知道此事的，唯有我身边的两个暗卫，而其中一个，已于三日前被人杀害。”

　　淳七想了想，“苏月的身上只有些轻功，武功很浅，那暗卫应该不是死于她手。”

　　“不一定。之前探子说她失忆了，现在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顾无轩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也并不了解她，胡猜罢了。”

　　荀勒闻言翻了个白眼。

　　信他主子的鬼话。

　　那聂元恺案件的案牍他可看过了，不了解，主子还会把自己特意找人做的木簪送给苏梨杏？

　　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位金尊玉贵的主子是何脾性——空有家财无数，却是个极吝啬的人，更别提送出专属之物了。

　　然而还没等这个难得灵光一回的小荀勒，释放他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淳七忽然开口：“后山出事了。”

　　荀勒立马凑过去：“什么？苏姑娘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