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饶了芊儿吧,芊儿知错了!芊儿猪油蒙了心,是芊儿糊涂了!”江锦芊哭得满脸泪痕,但却更添了让人怜惜的娇弱。
江锦言实在是不想再看这副嘴角,“徐妈妈,仔细搜一搜她身上还有什么不合礼数的东西,二妹哭得着实该累了,去院子里跪着提提神,别脏了灵堂。”
徐妈妈一脸恭敬,丝毫不客气地捂住江锦芊的嘴,一把拽起她,往院子里去了。
雨墨在一旁打量着江锦言,一身素白孝服也难掩锋芒。
江锦言看了眼雨墨,“小少爷这两日可还好?”
雨墨一直怕小姐厌恶这个害夫人难产而死的小少爷,没想到小姐居然主动问起,雨墨红了眼眶跪下道:“小姐,小少爷被方嬷嬷安置在梧桐苑的东次间了……奴婢知道小姐不喜欢小少爷,可是小少爷是小姐的胞弟啊,如果连小姐也不管他,那夫人用性命换来的小少爷该怎么活啊!”
江锦言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哀戚,前世自己的胞弟被自己看做杀母凶手,甚至答应交给王姨娘养育,自己出嫁后听说他性子顽劣总被父亲打骂,最后还因为贪玩落了水,没有救活过来。
江锦言紧紧握着拳,若不是自己愚蠢,将亲弟送去王氏手里,又怎么会被捧杀,甚至还丢了性命,这其中若说没有王氏母女的手笔,她是断然不信的。
“雨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长姐如母,锦程是我的胞弟,我会照顾好他。”
雨墨哽咽着泪如雨下,终于盼到这一刻了,自己这几日来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还要防着府里各院,还要护着心如死灰的小姐,可她最怕的还是小姐被人蒙蔽利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江锦言忍着泪意扶起雨墨,“雨墨,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母亲已经去了,可母亲留下的都是我的责任,之前是我糊涂了。”
雪砚端着粥碗迈进门,却听到这样的话,又哭了出来,“小姐!雪砚会好好护着小姐的!”
江锦言又是好笑又是觉得一阵暖意,“又哭,真是成了哭包了,再这么哭下去,这粥还吃不吃了?恐怕是要咸了吧。”
雪砚破涕为笑,放下了手里的碗,“小姐,你就取笑我吧,明儿我给你做菜也不放盐了,省的小姐说都是我哭的。”
雨墨被说得也笑了,“你这小蹄子,只有一张嘴厉害,快和我去院子里吧,别在这儿扰着小姐守灵了。”
江锦言又低低吩咐了雨墨一番,院子里跪着的江锦芊,可是明儿能好好用起来杀鸡儆猴。
雨墨低声应了便带着雪砚出去了。
江锦言跪在了灵前,忏悔着自己前世的罪过,自己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母亲,母亲死前让她照顾好幼弟,可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才是生生害死幼弟的罪魁祸首啊。
“母亲,这一世言儿不会再糊涂了……”江锦言喃喃道。
母亲对她来说已经是多年前的回忆了,这次重生竟又是和母亲阴阳相隔,她不再同前世那般无措和悲痛欲绝,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容不得自己软弱。
院子外的江锦芊被徐妈妈剥去了里头玫红的锦缎如意云纹衫,薄薄披了件素服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嘴唇已经被咬得溢出血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微弱的烛光。
江锦言,总有一天我江锦芊会将你踩在脚下!
淡薄如纱般的月色下,还未完全凋落的桂花残香阵阵,混在中涵院弥漫着的檀香味儿里。
院墙上挂着青白绸缎的素球,尽管是夜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直延伸到灵堂门口。
这一世的开端物是人非,结局又会是怎样?
天快亮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跪灵的人,从院子里跪着的江锦芊身旁走过,只看了眼她身边摆着的玫红色如意云纹衫和金镯子,就明白了二小姐这是被拿来做了筏子。
不过现在来的都是方氏的人,心里也是顿觉痛快,这几天来和方氏亲近的人因为在府里举步维艰,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看到江锦芊跪在那里,才觉得出了口气。
江锦芊只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徐妈妈在一旁看着她,心里却也多了分警惕,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二小姐还是个这般厉害的角色,眼里也多了戒备,看来怡翠阁那头的王氏,不可小看。
正想着,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不像是这几日常来常往的下人仆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