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不说话,这就算是明白了。
我与师傅来的时候还是大摇大摆走的正门,回去的时候却因为我的官袍一事,还得偷偷摸摸的走偏门。
以往啊,按照师傅那“宁折不弯”的气节,师傅肯定不会这么鬼鬼祟祟。但是今日,我们倒霉的师徒二人害怕被人抓住把柄,还是小心为上。
本来我这个从七品的五官保章正,在朝中就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官,更何况我还因为皇家官方认证的“乌鸦嘴”称号被一些官员所嫌弃,除了那个向晚意是领教了我的厉害之后想要弄死我,那么其他想要防患于未然的官员也不少。
这群人真是的,是圣贤书不好读,还是诗词歌赋不好写?非得这样揪着我们钦天鉴不放?
一想到这里,我又郁闷了。边走路边踢起路边的石头来。
“今天在御膳房没有惹什么事情吧?”师傅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么问我一下。
虽然我平时冒冒失失,但是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傻里傻气的人呢?于是我对这种弱智问题表示了不满:
“还能有什么事情?左不过就是在御膳房进进出出的捞点什么点心吃。”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突然如遭五雷轰顶:“师傅!糟了!我的束发发簪不见了!”
师傅走了没两步猛的一回头,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什么发簪?今天带出门的墨玉发簪?”
我哭丧着脸:“那可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一支墨玉簪啊……”
“你落在哪里了?”师傅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我,眼睛里就要射出一把把钢刀就要将我凌迟了。
“你说说你,一天天的正事没干成,落东落西的倒是一把好手,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傅气的伸出手来戳我的额头,我瘪着嘴也不敢往后躲,只眼巴巴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去找寻一下。
我咬着嘴唇,心里急得不得了,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我现在披头散发的跑回去问德妃娘娘宫里的小宫女要发簪吧?
“你在哪里丢的?”师傅吹胡子瞪眼的瞅着我,又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我的额头。
我当然不敢说是在德妃娘娘那里,只说是落在了小宫女那里,如果现在回去找,似乎还来得及。
师傅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理,便拍了拍手,气呼呼的指着方向要我回去找。
可是我却是极不情愿的,腿上像绑了两个沙袋子一样,动也不敢动弹。
气的师傅一撩下袍抬腿便要踹我。好在被我机智的躲开了。
“哎哟喂!叶大人,您请让路!”这时,一个胖胖的小太监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脸上的肥肉在风中甩得左摇右晃,咋咋呼呼的跑过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大掌勺的大徒弟,酱油吗?
一把拉住了酱油,我问他:“酱油,你这急急忙忙的,跑什么呀?”
“叶大人快别提了,向大人今日喝多了,醉的爬不起来,现在还在大殿上趴着呢,总管公公传奴才带着解酒汤过去!去晚了要是闹出个殿前失仪,那可是大罪!”
“哪个向大人?”师傅在旁边插了一嘴。
酱油匆匆把袖子从我手中拽出来:“来不及了,奴才得赶紧赶过去,二位大人慢走。”
我幽幽的说了一句:“别是上次那个被踹下了观星台的向大人吧......”
师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应该不会,我离席的时候向大人还是好好的,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哪有醉得这么快的?”
说不定是向大人喝的酒后劲比较大......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眼看着师傅眼中的怒火渐渐的有复燃之势,我急忙捂住脑袋想要匆忙离开。谁知师傅却喊住了我:
“算了,下次再找吧,禁宫之中岂敢随意走动,若是冲撞了后妃们,咱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师傅恶狠狠跺了跺脚:“墨玉簪子我再给你买一支就是了,往后,你可得好好长长记性。”
我被师傅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又无可奈何。
眼前的什么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终在我眼前也不过是一个个恼人的泡沫罢了。
于是我便只好,把头都给低到了胳肢窝里,只求自己的这张老脸不要别师傅拎出来撕成土豆丝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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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师徒二人慢慢悠悠的回到钦天鉴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了。
中午在皇宫的御膳房内虽说是偷吃了不少山珍海味,但是也架不住今日里这一惊一乍,腹内的饭食早就化成一个个的饱嗝了。
望着西山边那一阵阵泛红的火烧云,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肚子上肉好多。
为什么每天吃的那么多,还饿得那么快呢?
我看着夏属官换下了一身官袍,仅着一件青色便衣,形色匆匆的朝着大门口走去,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生怕夏属官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赶忙冲上去:“夏属官!等等我!”
哪知夏属官听了这句话,脚底像是装了风火轮一样,跑得更快了。
我看着那抹青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胸口中一阵怅然若失。
好气啊,免费的晚餐,又飞了。
看来我只能去户部街外买两个烧饼啃一啃了。
眼看着天色将黑,卖烧饼的小贩估计也快要收摊回家了,我也不磨蹭,手里拿了几文铜钱就朝门外走去。
“询宝儿!过来。”我听见师傅温和的喊我,心里更是抖了一抖。
心内警铃大作,别今天是饭也吃不成了吧?
别整天像个哈巴狗儿一样缠着夏属官,人家夏属官要回家陪他夫人儿子吃饭,你每天跟着去蹭饭你也好意思?师傅抬手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
我不平:“我也有给伙食钱好不好?更何况,何属官不也经常跟着一起去蹭么?”
“何属官是个三十岁的老光棍你能和他比?你将来还要嫁人的,年纪轻轻往人家家里跑,成何体统?”师傅皱了皱眉,眼角的细纹扯了扯:“你娘要是知道你这么不着调,肯定得气死。”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请问,叶询叶大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