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诺什么也没说,她知道爹在救柳无艳的命。她差点害公主丢掉性命,若是今日不让公主消了这口气,来日还有的折腾。
千尊万贵的长公主,若是想要一个庶女的命,甚至都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罪名。
十鞭下去,柳无艳早已嗓子喊哑,浑身鲜血淋淋,李氏心疼的眼泪直淌,赶紧命人抬下去,又唤来府医。
柳依诺瞧着,心想,果然还是有娘好,不论犯了什么事,总有人心疼你。
这好一番鸡飞狗跳,柳司明早已没有了吃饭的心情,疲倦的挥挥手,让大家散了。众人噤若寒蝉,都知道今日之事是要吞进肚子里的。
柳依诺福了身说道:“爹爹的好意,妹妹日后会明白的。还请爹爹莫要气急伤身,如今这样做,才是为了她好。”
说完她便自行退下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柳司明疲倦的脸上浮上几丝欣慰与感动,他觉着,女儿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另一边,李氏院中,府医刚施完针,又开了药,交代了李氏许多事情,李氏忙不迭的应了,让丫鬟都记下来了。
待府医走后,她驱散了众人,看着床上已经陷入了昏睡中的柳无艳,一时间想要摸摸女儿竟无从下手,她捏紧被褥,将这一切都怪在了柳依诺身上。
都是柳依诺!不帮着求情,竟然就这么冷眼旁观!等着吧,总有一天,会让那个死丫头一一还给我的艳儿!
柳依诺回到院中用了晚饭后,独自躺上了床,脑中有许多事情闪过,今日自己用一个承诺换得公主的饶恕,日后还须好好筹谋,如何实现承诺。
思绪却又不自觉的浮现柳无艳说的那些话,她与卫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不可能,柳依诺摇摇头,不会的,卫郎不会背叛自己的。前世之事她已不愿再想,这一世,除了报仇,还有就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嫁给卫郎。
这时,她忽然想起,再有半月,药圣便会在普安寺求医,而自己...恰好记得如何解病。当年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传为美谈。
这是个好机会!柳依诺当即计划了起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窗外月光如水,夜色静谧。
接下来的日子,李氏忙着照顾柳无艳,柳依诺每日都陪着柳司明用晚饭,父女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这一天,柳依诺早早便收拾好了,交代了下人自己去普安寺祈福便出了门。
等到了普安寺,才发现密密麻麻堵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柳依诺还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
不过倒也正常,七日前,药圣便放出了消息,她将在普安寺待三日,若有人医得自己,便将其收为唯一的真传弟子,传授毕生医术。
所以这看热闹有之,想碰运气有之,知名郎中有之。
“都让让都让让!”
柳依诺还在观望着,背后的声音传来,下意识转身后,便看到是一辆马车驶过来。
车里的男人恰好用扇子信手挑起车帘,正对上柳依诺的眼睛。
两人心中皆是一凛,这是怎样一双眼睛。
明明是身处斗争漩涡,可一双眼睛却如泉清澈。
明明是正娇嫩的年纪,可一双眼睛却如井幽深。
“都让开!让开!别挡道!”
柳依诺心神一醒,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与其他人一起,垂着头往后退。
车帘轻轻放下,众人嘟囔着让开一条道,马车溜溜哒哒的往前走了。
柳依诺也随着人群登上了山,进入了普安寺之后,才发现寺中同样也挤满了人,虽然有些拥挤,但是毕竟是在寺中,大家都很安静。
有些人看到柳依诺了,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小姑娘估计就是觉得好玩,来凑凑热闹。
柳依诺没理会众人眼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方才的那个男子,她莫名泛上些说不清的情绪,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僧从里头一个垂着帘子的房间出来了,在厅中淡淡说道:“药圣托我告知大家,望闻问切便省了,大家需先回答,相思病何解?你们便在这厅中一一说出方子。药圣认可之人自然会让其进入房间之中。”
小僧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面色淡淡的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自行去了边角的蒲团上坐着闭目打坐。
厅中众人一片哗然,有人急的抓耳挠腮,有人面色微微染上慌张,也有人低头不语,只嘴里无声絮絮念着。
另一个房间中,墨珏晔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听到小僧那些话,勾起嘴角,无声笑了。不愧是药圣,想必厅中那些个医者,来之前怕是将医术上的疑难杂症背了个遍。
但谁能想到呢?相思病何解?谁人又有药到病除的方子呢?
墨珏晔忽而想到山下遇见的那个女子,不知她是否在外面...
若是今日那女子来了,倒算是还有些趣味。
那双眼睛...倒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收回思绪,他朝着身侧挥了挥手,一旁候着的临川连忙会意的递上纸笔。
墨珏晔接过来,没有任何思索,提笔一气呵成,便将纸递交给了临川。
临川捧着纸随意的晃了一眼,纸上的答案差点没惊掉了他的眼睛。
无解?
主子这答案药圣能看得上吗?如果真的无解,药圣又怎么会出这样的题?
不过这货还是记得自己该干嘛的,将纸折好迅速交给了门外等候的小僧。
这边厅中也有人开始在说自己的方子了,一年轻男子自信满满的对着药圣所在的房间施了一礼便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心病自然要心上人医,既然是相思病,只要见到那人了自然药到病除了。”
厅中众人听着,大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有头发全白的老者,甚至直接摇头表示否定。
柳依诺同样皱起眉头,觉得这男子简直是说废话。
果不其然,这年轻男子说完,房间中传来一洪亮的男子声音:“退!”
年轻男子看起来有些沮丧和不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垂头丧气的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