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不久,一双明黄色金银双丝绞莽龙朝靴出现在眼前,朝靴之上是明黄色龙袍,衣摆处绣着龙尾,鳞须毕现,无一处不精致灵活。
昭陵国建国两百年,当今陛下赵震珩是昭陵国第七位帝王,二十七岁登基,改国号隆昌,寓意他继位后,昭陵国能够国运昌盛,兴隆不衰。
赵震珩今年五十二,已经年过半百,在太医院众位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身体依然健朗,身姿挺拔如松,不见一根霜发。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常安和苏时寒同时跪下行礼,赵震珩沉声开口:“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正事要紧,先随朕去御书房议事吧。”
说话间,赵震珩伸手去扶周常安,距离太近,苏时寒瞥见他左手手腕处有两条细小的伤痕,像是被某只不懂事的野猫抓伤。
但皇宫戒备森严,天子龙体又万分金贵,谁敢大意疏忽把野猫放进来?
苏时寒思忖着,随周常安一同起身朝御书房走去。
刚进门,高如海便从外面把门关上,赵震珩走到上首坐下,急切的开口:“如何?案犯如何说?苏忠国当真投敌了?”
九五之尊的表情有些急切,无法再保持平日的威严冷漠,自从幽冥之战战败,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回陛下,案犯自称苏郡守与郡内守军曾誓死抵抗敌军,后战死被敌军碎尸,尸骨无存,并不存在叛敌之说。”
周常安开口回答,赵震珩皱眉:“若是如此,路啸廷为何没有派人上书回禀?”
路啸廷是当朝镇边将军大将军的名讳,这场幽冥之战便是他领导的。
“臣不知,但苏问春言辞恳切,看样子不似作假,臣担心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不敢妄下定论。”周常安谨慎的说,言辞中肯。
赵震珩若有所思,忽的掀眸看向苏时寒:“苏爱卿有什么看法?”
“周大人为官多年,办案经验比臣多得多,臣相信他的判断。”这话说得圆滑,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以后要是追起责来,都得怪周常安判断失误。
周常安不悦的抿唇,不着痕迹的横了苏时寒一眼,正想开口为自己开脱两句,又听见苏时寒语气坚定地说。
“但臣想保留臣昨夜的意见。”
他昨夜的意见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也就是说,他现在依然主张直接杀了苏问春。
“苏爱卿何出此言?”
“此案无非两个结果,其一,苏郡守投敌叛国,派其女苏问春回京混淆视听,扰乱民心,其二苏郡守确实忠勇为国战死,其女苏问春死里逃生,回京为父正名。”
苏时寒冷静分析,赵震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哪个结果,苏郡守都回不来了,最终验证之后,也不过是给他一纸诰命,如今幽冥之战战败,人心惶惶,以防万一,臣以为杀了苏问春,等镇边将军路啸廷亲自回京之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若是错杀了她,再多给苏家一封诰命即可。”
苏时寒说得轻松,好像用一条人命换一封诰命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让苏家占了大便宜。
“爱卿的考量不无道理。”
赵震珩摸着下巴表示赞同,下一刻却变了脸,目光凌厉的看着苏时寒:“但爱卿好像忘了,苏家除了苏问春这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在路啸廷麾下带兵打仗,若是苏灼知道朕不管是非黑白直接杀了他妹妹,朕……该如何向他交代?”
赵震珩的语气也带了威压,苏时寒从容不迫,替他想好措辞:“情况危急,苏家孤女自愿以死自证父兄清白,并无旁人胁迫。”
一句话,把所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除非苏灼造反,否则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好一个并无旁人胁迫!”赵震珩笑起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自胸腔发出震鸣,苏时寒正要跪下谢陛下夸奖,赵震珩突然抬手一扫,桌案上摆得齐齐整整的奏折如雪花一样砸到苏时寒身上。
“苏时寒,谋害忠良遗孤你可知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