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庞家的栅栏开了又合,庞家母女和俩皮小子捂着肚子不停地往对面的公共茅厕里跑去,每个人不下三趟,那急切的脚步和抑制不住痛苦的声音让桑六娘唇角微微上扬。
她就是让他们清楚自个儿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够吃的。
当然她也不是黑心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下泻药,反而是排湿排毒的东西,对他们身体有利无害,但直观效果并不好受罢了。
第二天一早儿,她便听见李荣荣指桑骂槐的声音,原来三岁的小娃睡迷糊了并不想起身,连拉带尿地将七八成新的被褥给糟蹋了。桑六娘不过是挑挑眉,起来简单洗漱下,稍微敞开窗户,缓慢地开始练着养生操,经过差不多十天的练习,一些动作她已经能够完成二三成的幅度,没办法谁让她十六七岁骨骼硬了才练习,身上的肥肉又多,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成果算得上斐然了。
她的作息很规律,张家也配合着她的时间准备早饭,一个时辰后她再次开门进行洗漱,听到动静的张大龙扯着嗓子喊:“奶奶,婶子开门啦!”
张大娘装好食盒越过栅栏递过来,脸上的褶子笑得皱在一起,像是一朵枯黄的花,染着朝阳的温度依旧漾出令人心神舒畅,“昨儿个我亲自又跑了趟,替你把药送给虞卒长,他很感激你。他说以前桑卒长在的时候便经常拿这样的药给他,效果出奇的好,很少留下暗疾。
他本来担心这次伤口恢复时间长,还留下后患,难以再担大任,可有了你送的药,这些都不是事儿!
喏,他还让我捎给你了些东西,说女孩儿喜欢漂亮的物件,他一个大男人留着没用,便抵了药费。”
说着张大娘拍拍食盒,小声地说:“我给放在食盒里了。”
桑六娘笑着接过来,回到屋里她刚打开盖子,便看见一个半旧藏蓝色的布袋,里面竟然装了十颗硕大的黑色珍珠!珠子浑圆带着漂亮的磷光,颜色纯正没有一丝杂色,放在她手心里温润有质感,令人心生欢喜。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知道他攒了多久才凑出十颗大小一样上上品的黑色珍珠,若是拿到京都去卖,少说也得上千两了!
桑六娘心里微微叹息,这人实诚得有些傻气了,一颗足够抵了药费。
不过她也没有想着退回去,而是直接仔细收好放入床下的暗格中。
今天早饭也一如既往地丰富,一笼香菇肉丁包,一个剥了壳的白煮蛋,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南瓜粥,一碟酱黄瓜,还有一碟五香豆。
她自动关闭听觉,细嚼慢咽地吃完,庞晓兰倒是没再上前讨要吃食,估摸着怕她继续下药呢。
吃过饭她送回食盒,摆出纸墨笔砚先认真地临摹了一个时辰的大字,稍微活动下手腕,开始在细棉布上绣花儿。这都是不动脑子的活儿,她不急不缓地做着,细细思量自己该如何过这一辈子。
当今世道虽然提倡男女平等,女人们除了不参政外,也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四处地奔波。只是夏国历史悠久,许多东西都印刻在人们的骨子里,不是短短一二百年就能够扭转的,是以响应提倡的女性还是少。
她不是要强的人,除却被庞家人磋磨外,她比较散漫,喜欢享受美食,享受岁月在光束间的流淌,说白了,经过那么多未来影片和书籍地洗礼,她依旧不思进取。
但这不代表她要将自己的人生再度放在男人的身上,像是书中所说,一个女人只有经济独立人格才能够独立,不会成为谁的附庸,失去自我。
她有着一百两银子的陪嫁,看似多,其实并不耐花。哥哥们现在还没有妻子,能够接济她,等以后嫂子们一一入了门,她若是再同娘家有银钱上的往来,只怕会引起诸多矛盾。
是以她该早早地替自己打算,有个能进账的营生。
桑六娘上辈子出嫁前是椅子歪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懒姑娘,每天就学着大户人家的小姐练字、画画、绣花儿,用以消磨时间。等她入了婆家后才一样样地将家务活学起来,洗衣做饭这是最基本地,还要接受庞家人被养得越来越刁的胃口,不过她的厨艺倒是磨练出来了。
庞家人为了最大程度地压榨她的价值,还让她白天绣花,晚上抹黑织布,卖的银子供他们挥霍。
那时候她是真的一心向着庞家,为了节省家用,她让哥哥们四处搜寻相关的书籍,自己一次次地尝试,缝制流行的衣服,制作头饰、胭脂水粉。庞家人不论在家里还是参加宴会,都是光鲜亮丽,成为一种人人追捧效仿的模子。
衣服、头饰的样式被庞家人卖给成衣铺子和首饰店,胭脂水粉的方子也掌握在庞家的铺子里,带来了诸多收益。
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的了,她有手艺有未来十多年的记忆,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不过她此刻在庞家,不宜铺张太大,只能做些简单的小物件,若是在材料上讲究些,做工上精细下,也能有不算低地进账。
如此想着,桑六娘内心有些火热,直接摊开纸,开始刷刷地写着自己需要购入的物件。
现在人们结婚、生子、祝寿等等人情往来送的不过是鸡蛋、帕子、枕巾、布料等,尤其是在岛上,物资相对比较匮乏,货物的数量和种类都不多,人们即便手里有钱想送一份体面的礼物也没得买。
她想做的便是帕子和枕巾,运用异时空人们书中记载的草木印染技术,加上她擅长的雕刻与绘画,绝对能批量生产,别说供给岛上的居民了,便是外销也完全能够承包下来。
各种规格的毛笔、成套的雕刻刀具、质地细密坚韧不易变形的梨花木、柔软的白色棉布、棉线等,提取草木染料的桶、罐、研钵、勺匙、刀具、玻璃器皿、过滤纱布等,几种染色植物、固色剂、提纯剂等。她写得很详尽,有些甚至画出图画标记出尺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