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给最后一个人测好了字,许琳琅示意酒楼的伙计上来一壶竹叶青,正细细品着,就见鲍二忙不迭地跑过来说道:“这一下姑娘可以去柳府了吧?”
许琳琅微微一笑,站起身说道:“有劳鲍管家前面带路,”然后就跟着对方出了酒楼。
她身后的二楼窗户旁一个人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那个人就是司马靖,看到许琳琅按照计划进入柳府,司马靖微微一笑,他就知道这样的小事难不到许琳琅,可是接下来要想说服老谋深算的柳溪林也绝非易事。
许琳琅跟着鲍二来到柳府,暗地里一番观察,然后她随口问了鲍二几个问题,因为这些问题都很寻常,所以并未引起鲍二的怀疑。
不一会儿就到了柳溪林的书房,鲍二引着许琳琅进去的时候,柳夫人也在里面,看起来刚刚哭过,见到许琳琅进来,柳夫人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告辞。
许琳琅见状,微微屈膝行了礼,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站着,此时的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算计,只等随后与柳溪林的周旋中逐步完善这些算计。
接着就听柳溪林缓缓说道:“无涯子乃昭南名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姑娘既然是他的弟子,想来本事也不小,老夫之前与无涯子曾有些交情,有幸到他的五行山中一游,姑娘既然是从那里来的,可知山中的越丹是否已经开放?”
心知柳溪林这是在试探她,许琳琅微微福身说道:“五行山极寒,再加上家师不喜茶花,因此柳大人看到的那株越丹怕是难以长到开花的时候。”
“哦,原来是这样,”柳溪林故作惊讶,继而“哈——哈——”一笑说道,“想来是老夫看错了,以为红色的花就是茶花。”
“柳大人可能真的看错了,五行山中只有扶摇花,并无其他杂花,而且扶摇花除了没有红色之外其他什么花色都有!”许琳琅不动声色地指出柳溪林花语里的错处。
听到这里,柳溪林微微一愣,旋即打着哈哈说道:“看来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糊涂,老夫肯定是把其他地方看到的花记成了五行山中的花,还望玄机姑娘不要笑话。”
柳溪林的话虽如此说,但许琳琅却知道他这不过是在连番试探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无涯子的徒弟,然后才决定是否要相信她。
要知道在昭南无涯子就是一个圣人,如果能成为她的徒弟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一般。
好在许琳琅之前做过功课,她虽然不是无涯子的徒弟,但却是无涯子死对头公孙镝的徒弟,因此对五行山中的情况自然十分了解。
想到这里,许琳琅谦虚地说道:“柳大人日理万机偶尔记错实属正常,倒是小女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坐观天象,所以才会对一些细枝末节记得很清楚。”
“玄机姑娘谦虚了,”柳溪林示意许琳琅坐下,然后缓缓说道,“刚才我听鲍二讲姑娘测字算命十分精准,恰好老夫也有一个字想请姑娘解一解。”
许琳琅摆了摆手说道:“在柳大人面前测字,玄机实在是班门弄斧。”
“诶,长江后浪推前浪,玄机姑娘不用太过谦虚。”
“既然如此,就请柳大人赐字,”许琳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就见柳溪林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如”字递过来,许琳琅接过仔细一看,接着缓缓问道:“不知大人想问什么事?”
“我想问问小女的情况。”柳溪林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许琳琅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见此情形,柳溪林正色道:“玄机姑娘但说无妨。”
听到这里,许琳琅一脸严肃地说道:“恕玄机直言——柳小姐的情况怕是并不太好。”
“何以见得?”柳溪林站起身问道。
“‘如’顺从也,柳大人所问的事乃是女子之事,本来女子二字合起来是个‘好’字,但柳大人问的这个‘如’字却是去‘子’加‘口’,硬生生将好变成了顺从,因此玄机断定柳小姐怕是会有失子之痛而且会因为失子错失大好前程!”
“什么?”听了许琳琅的话柳溪林一阵诧异,不得不说许琳琅说的十分准确,就在刚才从宫里传来消息说柳解语不幸小产,皇帝长孙珏已经命人严查其中的原因,柳夫人更是着急地准备去宫里探望柳解语,好在被柳溪林劝住。
本来柳溪林是想让柳解语平安生下孩子,然后与楚晋南之女楚若兰分庭抗争,一出多年来被楚晋南压制的气,谁知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许琳琅的话像一把铁锤瞬间击中了柳溪林最敏感的神经,让他不得不相信许琳琅是真的通过这个字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其实柳溪林有所不知,许琳琅之所以能够通过一个字算出柳解语遭遇困境,不过是善于观察罢了。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柳夫人在擦眼泪,再联想到她在宫中时柳解语就已经身怀六甲,如今她被楚若兰算计离开宫廷,接下来楚若兰肯定不会放过宫里唯一怀有身孕的柳解语,因此许琳琅便断定柳解语的孩子一定是没了。
只不过猜到了现状却并不意味着就就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柳溪林想做的事情才是许琳琅计划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