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尸体

　　云曦染回头一瞧，这不是那个变、态嘛！

　　轩辕澈依旧锐气逼人、气质高贵，气定神闲的走在她后面。

　　只是俊颜上微微泛红，似是喝了些酒的缘故，使得本就惊艳的脸更是滟滟生辉。

　　然而那眼底的冷清，却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云曦染对上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又想起来上次他在马车里掐着她的时候。

　　那唇一扬起，似是曼珠沙华一般让人心生惊艳与危机。

　　她摇着头哼了哼，甩去多余的思绪。

　　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口齿不清的道：“怎么着，还碍着您事了？”

　　本以为会惹他发怒，不曾想轩辕澈却反而薄唇一勾，凉凉一笑。

　　云曦染还没来得及收起眼底的惊艳，轩辕澈已经径自越过她往前走，只留给她一个莫测的背影。

　　云曦染惊愕的眨了眨眼，眼睁睁看着轩辕澈走到皇帝轿辇旁，对着那穿着龙袍的男人说了什么。皇帝听了好像还挺高兴，甚至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经病……”云曦染嘟囔一声，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不一会，轩辕澈又绕回来了。

　　等了好半晌也没见他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云曦染眯着眼，强忍着想要打他一顿的想法，朝着他努了努唇。

　　“皇上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轩辕澈脚步未停，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更不用说回答她的话了。

　　而他又生的极高，站在他侧边的云曦染踮着脚、昂着头，才刚好到与他下巴齐平。

　　站稳了身子，云曦染昂头一瞧，正好捕捉到他唇边扬起的一道讥诮弧度。

　　月色如华，晚风微拂。御花园中万紫千红开遍，满园旖旎的春色在温软的月光下尽情绽放着美丽风情。

　　无数精致的琉璃灯内烛光然然，秩然有序的被宫人摆放在花圃周围，使得御花园内亮如白昼，加之花朵与美人的映衬，更显得这片乐土是人间仙境。

　　沿着御花园中宽敞整洁的大道，摆了数十桌美酒佳肴。

　　皇帝轩辕瀚坐在最中心的位置上，他身边围坐着盛装打扮的皇后娘娘、熙妃娘娘、静妃娘娘，那些个位份底的女子依次坐在后面。

　　初春夜晚还有一丝微凉，然而园中气氛却火热无比。

　　百花宴一直都是各家官宦千金展现自己优秀程度的一场盛宴，有的人从这里受了皇帝赏赐，家族地位一跃而上。

　　多少人头破血流，只为争那个头筹，用来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比如眼下，开国将军付威的孙女儿付莲儿跳完一曲柔肠百转的水袖舞，博得满堂喝彩。

　　一些皇家子孙对其投去赞赏的目光，皇帝也龙心大悦，赏了她一只荧光灼灼的夜明珠。

　　付莲儿满脸羞红的谢了恩、领了赏，柔柔袅袅的跟着宫人退了下去坐好，面上难掩得意之色。

　　而皇帝时不时的朝云溪然投来关切的视线，之后又若有所思的盯着轩辕澈看。

　　云曦染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确认好了自己的痴呆病已经治愈率，便想让自己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最好一举拿下轩辕澈的欢心。

　　可惜啊可惜，她对煜王妃的位子，没有丝毫的兴趣。

　　云曦染端坐在位子上，稍稍往椅背上靠了靠，舒服的吐出一口酒气，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离皇帝座位不远处的轩辕澈。

　　皇帝笑容满面的说着话，轩辕澈就坐在下首安静的聆听着。

　　他凉薄的唇微抿着，染了一层绯色的俊颜若三月桃花降临人间，荡出一层潋滟美色。

　　云曦染喝着杯中醇香的美酒，边用余光扫着他，边啧啧感叹。

　　这男人看起来和皇帝长得只有三分像，像的是那薄薄的嘴唇与板起脸来的神情。不像的是他比起皇帝来，更为俊美无斯、宛若天人。

　　轩辕澈一张嘴，嘲讽又不客气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戳着人的心窝子。他不说话，便是个人间少有的绝色俊郎，气质绝伦、风度翩翩。

　　在场的不少女子都对他秋波暗送，更有甚者面若朝霞的上前敬酒，他都面色冷清的表情毫无波动。

　　这男人……不会是好男风吧？

　　刚这么想着，杯中酒已尽，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抬眸间，正撞上一双冷光湛湛的耀目星眸。

　　云曦染浑身一僵，忙转移视线，一个劲儿的闷头喝酒。心中却腹诽着，这男人莫不是会读心术吧？

　　她方才盯了他这么久，都没见着他有什么动静，反而刚说了他一句坏话，这厮就直接转过头来了。

　　另一厢和皇帝说话的轩辕澈早就感觉到了云曦染的注视，只是他早就习惯了，刚开始才并未当一回事。谁知道这女人竟然看着自己的眼神意味，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眼下见着她这副故作淡定的心虚样子，他眉头一皱，视线又不自觉定在她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不知道一口咬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

　　许是他的眸光太意味深长，云曦染远远的浑身打了个冷颤。

　　“啊——”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穿破云霄，御花园中的欢歌笑语顿时寂静一片。

　　一名宫女跌跌撞撞的跑到宴席上来，她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整个人花容失色，见着那明黄色的衣服便腿一软，忙不迭跪在地上。

　　“皇上……出事了皇上……”宫女浑身颤抖着，声音里头带着点哭腔。“望亭湖里飘着两具男女的尸体！”

　　轩辕瀚勃然变色，怒声道：“好好地宴席，怎么会出了人命？！”

　　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些胆子小的世家女子已经害怕的发起抖来了。

　　皇后赵绯玉最懂得如何安抚他，她是个极其冷淡的性子，却偏生在皇帝面前化成了最温柔的模样。

　　“皇上别气，先派人把那尸体给捞出来看看是谁，百花宴上人这么多，总不会叫凶手跑了去。”她柔和的声音像是一阵清风，逐渐吹灭了皇帝心头的怒火。

　　皇帝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冷哼：“去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朕的宴席上作祟！”

　　“是！”

　　御林军带着人去了，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御林军总帅孙儒牧才回来。被绑起来的一对尸体被小太监扔放在地上。

　　孙儒牧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皇帝，思虑着开口：“皇上，二人身份已经确认了。”

　　“是谁？”熙妃温柔的向皇帝唇边递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皇帝张嘴含下，面色柔和了几分。

　　“是……”孙儒牧咬咬牙，“是林美人与张侍卫。”

　　“呀——”皇帝还未发声，静妃就已经惊得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林妹妹可是已经怀了龙嗣的啊，怎么遭遇如此不测。”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皇帝也心中大惊，本来林美人的身体就不好，眼下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今夜人多，皇帝体恤她，才准了她不出席这个宴会，以免人潮充撞了她的胎气。谁曾想到她不在寝殿里好好休息，反而丧命于湖水之下？

　　想到他那未出世的孩子，皇帝心中一痛。

　　“可林美人不在寝殿里待着，为何会出现在百花宴上，且又与张侍卫一同溺毙？”皇后冷眉一挑，嫌弃的捏着帕子遮住口鼻。

　　云曦染对尸体最是敏感，听闻出了人命，别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往后退，偏她搬着个小板凳蹭蹭的往前凑了凑。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轩辕澈眉头一皱，脑子里顿时想起上次在妓、院里，她镇定有余的分析事情真相的模样来。

　　“启禀皇上，末将在御花园尽头的宫殿外发现了这名行迹诡异的宫女。”

　　孙儒牧手里拎着个人快步走近众人视线，然后他猛然往地上一扔，只听闷哼一声，那人疼痛的瑟缩起身子来。

　　皇帝眯了眯眼，定睛一瞧，然后眸中寒意森然。

　　“你是林美人的贴身婢女莫霜？”

　　被唤为莫霜的女子浑身一颤，她像是苦苦承受着狂风暴雨击打的脆叶，头顶那抹慑人的威压震得她几乎崩溃。

　　“你为何没跟在林美人的身边！”皇帝气愤之极，手中茶盏一把砸向她的脑袋。

　　砰一声响，精美的瓷器骤然破碎成渣，鲜血顺着莫霜的头颅往下滴，快速淹没了她的脸。

　　众人噤若寒蝉之际，莫霜突然直起身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奴婢没能阻止林美人自尽，奴婢有罪！”

　　熙妃顿时惊诧的“咦”了一声，娇俏的容貌配上这副天真懵懂的表情，很是容易吸引男人的视线。

　　“你说林美人是自尽的？”熙妃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里灿若繁星，露出一股娇俏可人的气质来。

　　莫霜像是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折磨，然后她咬咬牙，“是，奴婢亲眼见到林美人与张侍卫私通。”

　　皇后眼里冷光闪过，面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抿了抿唇，抬眼扫视间凛然生威。

　　“若真如你所说，那林美人为何又出现在望亭湖里？”

　　莫霜脸上的血不敢擦，涓涓的顺着颊边往下滴，一眼看去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奴婢撞见了林美人在寝殿里和张侍卫拉拉扯扯，之后林美人借着要喝安胎药的由头支开了奴婢，奴婢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林美人，猜度着可能她来见了皇上，往这边赶来的时候便听见这边说死了一对男女，奴婢心里怕……”说着又哭了起来，泪混着血刷刷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