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给白莲沏“茶”

　　“谁？”
　　
　　颜翩若一愣。
　　
　　转头就见两个宫装女子迈过大门，正疾步走来。
　　
　　其中一个长着圆眼睛，长相萌萌哒的小宫女正指着翩若大嚷。
　　
　　“说你呢！哪来的粗苯货竟敢在竹瀛宫撒野？”
　　
　　而另一个女子则身着明黄宫装，杏面桃腮颇有姿色，纤细眉眼间尽是温柔和善，只是目光中充满疑惑。
　　
　　“文翠，先别嚷！”
　　
　　她抬手制止圆脸宫女，几步走来，扫眼上下打量翩若一回。
　　
　　“竹瀛宫从无宫女，你是怎么来的？”
　　
　　“我走大门呗！怎么，不行？”
　　
　　颜翩若毫不客气地反问。
　　
　　心说哪来俩二百五搁这吆五喝六，当姐姐我是吓大的？
　　
　　那叫文翠的宫女立刻又吼起来。
　　
　　“哎呀，反了天了！这位可是我们太妃宫的乔锦音姑姑，你敢以下犯上，我马上叫人杖毙了你——”
　　
　　“杖毙我？”
　　
　　颜翩若冷蔑一笑，“行啊！有本事你杖毙一个我看看——”
　　
　　“你——”
　　
　　文翠大概从没遇到气焰如此嚣张的宫女，一张脸气的暴紫，登时也撸袖子要冲过去动手。
　　
　　眼看两人就要掐到一块儿，庄贤忽大步从正殿里跑出来。
　　
　　“别动手——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脸上堆笑，几步奔来，先冲那乔锦音热络一笑。
　　
　　“乔姑娘，你出宫多时有所不知，这位颜宫女是刚来的……”
　　
　　说着，庄贤大略说了翩若入宫经过。
　　
　　乔锦音方恍然点点头。
　　
　　她面色依旧温柔，眼中却隐了几丝猜忌。
　　
　　“怎么、王爷竟许宫女伺候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
　　
　　庄贤挠头笑了笑。
　　
　　“王爷正在花厅等候姑娘，请姑娘进去再细说吧！”
　　
　　“好，我正担心王爷身子呢！”
　　
　　乔锦音含羞带娇说着，随后直接跟着庄贤进殿了。
　　
　　那文翠亦趋步跟上，但她忽又回头冷冷一瞥颜翩若。
　　
　　“区区一个罪奴嚣张什么？沏茶去！”
　　
　　……
　　
　　“沏你大爷，沏你个头——”
　　
　　无端遭人贬斥的颜翩若在厨房狠狠摔着茶罐和紫砂茶壶。
　　
　　她火大！
　　
　　入宫是为了替原主雪冤，又不是来当处处看人脸色，狗一样被使唤的奴才的！
　　
　　想喝姐姐我沏的茶——也不怕你肠穿肚烂？
　　
　　想到这里，颜翩若忽计上心来。
　　
　　嘴角抽动一下，“阴森森”地笑了。
　　
　　想喝茶是么？
　　
　　行！
　　
　　我就好好沏杯茶给你们尝尝——
　　
　　……
　　
　　半炷香后，颜翩若托着几个全都磕了口茶杯走进花厅。
　　
　　一进门，忽就听乔锦音正背后说她！
　　
　　“王爷，苧娘娘遗留的瓷碗被颜姑娘丢掉了，那可是王爷最珍重之物，但颜姑娘许是无心之举，还望王爷别怪罪她……”
　　
　　哎呦——
　　
　　颜翩若陡然皱眉！
　　
　　原来那几个碗是弈亲王过世母妃的遗物，她刚上任就掘了主子祖坟——
　　
　　这算是闯了大祸吧！
　　
　　可再一想，那乔锦音若真想替她遮掩此事，刚才就该悄声把碗捡回来，何必现在特意跟王爷巴巴说一遍呢？
　　
　　这女人——心思挺叵测啊！
　　
　　翩若稍一思量。
　　
　　心说还是别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及时打住才是上策。
　　
　　于是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王爷，乔姑娘请用茶。”
　　
　　说罢，步下早迈进花厅。
　　
　　……
　　
　　花厅内只有傅弈瑧和乔姑娘对面坐在窗前，庄贤和文翠却不知踪影。
　　
　　一见人进来，他两个也适时终止了刚才的对话。
　　
　　颜翩若微俯身将茶一一奉上。
　　
　　她用眼角余光先瞄了眼傅弈瑧，见他面色沉静，倒不见有怪她乱丢遗物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王爷一向深藏内敛，不露辞色。
　　
　　就算他有杀人之心，也不会浮于外相的。
　　
　　但那个乔锦音就不同了，她对于翩若表现出额外“怜悯。”
　　
　　接了茶便柔声细气道：“颜姑娘曾是千金小姐，如今却要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话听着和善。
　　
　　却隐隐含了揭人伤疤、往伤口上撒盐的意味。
　　
　　翩若分明听懂，却只淡淡一笑——不难为，这是奴婢本份！
　　
　　“既如此……”
　　
　　乔锦音优雅执起茶盏冲傅弈瑧含羞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凑唇浅啜一口。
　　
　　翩若在旁看着，目光逐渐“不良”起来。
　　
　　就见乔锦音只轻抿了那么一小口，忽地脸色骤变，猛然低头十分恶心般一口将嘴里之物吐于掌心。
　　
　　举止之粗，竟也顾不上人前保持——端庄之态。
　　
　　且一吐之下——
　　
　　骤见是条活虫般的黑线物体正在掌心游蜒。
　　
　　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
　　
　　乔锦音吓的顶梁骨炸了魂魄，慌忙撒手抛开掌中异物，一下便扑到傅弈瑧怀中大哭。
　　
　　“王爷，奴婢不知如何得罪颜姑娘，竟遭此戏弄……”
　　
　　傅弈瑧眉目微凛。
　　
　　他看见了乔锦音吐出之物，可心底也有疑惑，翩若奉茶时杯里明明是干净无异的。
　　
　　于是，傅弈瑧目光沉遂，盯住翩若。
　　
　　“茶里是什么？”
　　
　　“王爷，奴婢冤枉！”
　　
　　翩若一脸无辜和委屈。
　　
　　“王爷亲见的，杯盏和茶水里都干干净净，若真有什么乔姑娘怎能看不见呢！说不定——是乔姑娘自己口舌不妥，却要赖在我的头上！”
　　
　　这句话说的极巧！
　　
　　暗里敲打乔锦背地嚼人舌根，明面却又堂皇的让人无法反驳。
　　
　　而翩若心底却已笑得不行。
　　
　　其实杯里只是一种遇到茶中肌醇就会程半透明状，而遇到唾液中的磷酸盐就会显出本色的植物纤维而已。
　　
　　不过以乔锦音的见识宽度，她应该永远无法理解的。
　　
　　果然，乔锦音明知被讥讽，可偏偏找不出话来反击，不由生生把脸憋的通红，转头伏在傅弈瑧肩头泪落如雨。
　　
　　“王爷……奴婢入宫多年，从不曾受过这种委屈……”
　　
　　“好了！”
　　
　　傅弈瑧轻拍乔锦音肩膀。
　　
　　他心里当然清楚，凭翩若的手段——让乔锦音吃个哑巴亏简直易如反掌。
　　
　　且人家做的滴水不漏，就算你找茬都没有由头。
　　
　　是以他只能劝慰乔锦音。
　　
　　“没事，只是一丝尘屑而已，你既受惊，便在本王这里歇息片刻再回太妃宫吧！”
　　
　　乔锦音还抽泣着，一只纤细玉手不知不觉竟攀上傅弈瑧臂膀，十足柔顺模样。
　　
　　“好，奴婢都听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