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瑟挑了挑眉。
孙先生顺着颜锦瑟的目光看去,只见谢时安身上几处大穴早在不知何时下了针。
莫说是他们之间的这几句话,便是今日天崩地裂,雍王殿下也不会感受到分毫。
这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孙先生再看颜锦瑟的目光中,敬仰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颜锦瑟坐到床侧,扭头看了他一眼:“往后,我对你而言,只能是雍王妃。”
“是,孙卓谨记。”孙先生躬身行礼。
颜锦瑟摆摆手,示意孙先生上前:“这套针法,你要记下来,来日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好继续为雍王压制此毒。还有,从今往后,你要多加小心。”
今日,她是颜锦瑟,明日她又会是谁?
她与孙先生此番将谢时安再次从鬼门关中拉回来,不知又该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他们二人的旦夕祸福,又岂是可以轻易预料的?
颜锦瑟叹了口气,再不去理会那些复杂的情绪。
她挽起袖口,将浸泡在药瓶里的银针取出,手指飞快在谢时安身上下针。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颜锦瑟才呼出一口浊气,停下了手。
孙先生看着扎成刺猬一样的雍王,抽了抽嘴角,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这套针法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您这青玉瓷瓶里的药液吧?”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颜锦瑟抻了抻身子,将青玉瓷瓶递给了孙先生,“其实这东西先生一闻便知,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倒是那青莹草……”
颜锦瑟说到青莹草,却又沉默下来。
“青莹草如何?”孙先生不解。
颜锦瑟叹气:“一旦开始用青莹草,王爷的身子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孙先生咂舌:“王爷的身子不是早就没有回头之路了吗?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还想着能够恢复康健不成?”
孙先生到底是外头的人,不晓得宫墙里头的明争暗斗。
颜锦瑟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握紧了拳头。
他说的倒也不错,无名之毒本就没有回头之路。
只是当日她竟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解了师父至死都不曾解开的谜团。
却原来她的面前还摆着这样艰难的抉择。
此时她尚可以针法压制谢时安的毒性发作,可如今谢时安的毒发越发频繁严重,只怕这套针法也压制不了多久。
可一旦使用青莹草,从此往后,便不可断绝此药。同时三年之内必须要制出解药,否则谢时安定会经脉寸断血崩而亡。
陶蓁加上她师父前前后后近乎二十年的时间都不曾找寻出所有的解药,三年,又岂能做到?
“王妃,莫要再迟疑了。”孙先生瞥了一眼雍王殿下青白的脸色,打了鸡血一般地说,“死马当活马医,既然上天给了王妃这样的机缘,王妃又何必错过?”
电光火石之间,颜锦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窗边。
那里有一株青莹草正昂首挺胸努力汲取着日光,颜锦瑟毫不留情地将它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