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被关进柴房的第二天。
婆子来报:“王爷,王妃娘娘饿晕了,要不要让大夫看看?”
“让她自生自灭。”沈敬寒打发婆子出去。
昨日他又特意让人查过,屋里没有迷香,茶水点心里也没有迷药。
薛默偏偏还被他打的说不出话,他就是想审也无从去审。
青苹被审了一夜,无论用什么刑,她都咬死了说苏绾是被陷害的。
而他得到的唯一证据,还是从王府送去薛府的一封书信,是谁送出去的无从查找。
至于苏绾,他不想见她。
拿起一本奏折,沈敬寒根本看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苏绾衣衫不整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景象!
烦躁的把奏折扔出去了老远,发出“啪”的一声。
“来人!让大夫给去苏氏诊治。”
沈敬寒到底还是不忍心,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这份心软,慌忙的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可接下来婆子传回来的消息,却如平地惊雷。
“王爷,大夫诊过了,说是…说是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婆子低着头,暗骂自己运气不好摊着了这么一份差事,俩人成婚不到十天,孩子一个多月,傻子都知道这孩子不是王爷的。
苏绾有身孕了?
沈敬寒不敢置信的看着婆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娘娘……娘娘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说完就缩着脖子等着迎接怒火,却不料听见沈敬寒说道:“命人把王妃送回华庭居,派大夫好生照料。”
沈敬寒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滋味,他要当爹了?
婆子一愣,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她没听错吧?
苏绾醒过来之后突然被告知自己有身孕了,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苏绾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要当娘了?死寂的眸子里突然又有了一丝光彩。
可这丝光彩很快就消失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她?
她已经彻底绝望了,老天为什么又要给她新的希望?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母亲,更不想让这个孩子和她一起吃苦受罪。
可拿着匕首在自己胸前犹豫了半天,苏绾终究还是没忍心自杀,她不怕自己去死,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母亲说过,孩子都是自己投奔爹娘的。
苏绾突然崩溃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直到丫鬟来给她送安胎药,她才逐渐停止了哭泣。
丫鬟劝道:“娘娘,奴婢听人说过,总哭对胎儿不好。”
“你见过刚生的小孩吗?”苏绾含着泪问:“我见过。”
“我母亲因为生我弟弟难产没了,当时我才八岁,产婆问保大还是保小,我母亲执意保小。之后我看着乳母抱着我弟弟棋哥儿,特别恨他,我认为是棋哥儿害的我没了母亲。”
“可后来,后来看着棋哥儿一点一点长大,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对母亲的思念也渐渐淡了。”
“现在我明白了,每个当母亲的,都是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的。”
苏绾摸着肚子,突然的就又笑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就算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好好的活着。
这是沈敬寒的孩子,就算有一天她死了,他照样不会亏待了这个孩子。
就算没有母亲会辛苦一些,也总好过没机会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想开了,苏绾把一碗安胎药一饮而尽。
药很苦,可她甘之如饴。
沈敬寒提笔的手一顿,目光幽深。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吴明珠和他说的话。
“姐姐有了身孕,按说妾应该替王爷开心的。可是……可是妾总觉得有几句话必须得跟王爷说。”
“苏绾有了一个多月身孕,那时候她还没入府吧?”
“她住在苏府,能和王爷在一起,就同样能和别人苟合!”
“她在府中尚敢红杏出墙,未出嫁时说不定何等孟浪!王爷就算心疼她,也总要为血脉考虑!”
“王爷如果不在乎她贞洁与否,大可先不要这个孩子,她还年轻,总会再有别的孩子的。可无论如何,王爷不能乱了沈家血脉!”
忆起血脉二字,沈敬寒凤目一敛。
他回忆起了那日床上的鲜艳落红,他不相信苏绾敢在那之后背着他偷人,可他突然又想到了薛默,心里的那点坚守有了裂缝。
沈敬寒闭上了眼睛,沉思许久。
再睁眼时,他已目光坚定。
沈敬寒亲自看着下人熬了一碗落胎药,端着走进了华庭居。
听见推门声,苏绾以为是丫鬟,只低头绣着男人的衣裳。
天凉了,苏绾想给苏清河多做几身衣裳送去。
柔和烛光下,美人朦胧多情,眸光专注。
沈敬寒呆立了半刻,才将那碗落胎药放在苏绾身旁小几上。
苏绾闻声看过去,带着警惕看着那碗褐色汤药。
至于沈敬寒,苏绾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低头不语。
“本王不欲留他。”
苏绾拿针的手一颤,借着昏黄灯光抬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