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买人

　　萧辰？顾曦立刻摇了摇头，萧辰此时应该在漠北，怎么会出现在此？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萧辰，他也总不至于一身流民的衣服吧？

　　顾曦只当自己是看错了，回过神来，却见顾妍伸手在她眼前摇摆，一脸担心。

　　“我没事。”顾曦安慰道，还是不放心的撩起帘子环视了一遍，却还是没再看见那个身影。

　　不远处，一伙流民聚集一处，对着马车的方向探头探脑。若细看去，便会有人发现这伙流民多是些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没有老人和孩子。

　　这是极其不合常理的现象，不过流民大多人人自危，如何填饱肚子是最大的事情，谁又有功夫去关注别人的事情呢？

　　“世子，我们要不要？”一个灰衣男子低声问道，目光向马车瞟了一眼。

　　回答他的是一个同样身穿灰衣满身补丁的壮年男子。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黝黑的头发看着便不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游民。小麦色的皮肤，五官就似刀削的般，棱角分明，透着刚毅。剑眉朗目，高鼻薄唇，怎么看怎么普通，却又有些异于常人。

　　“想别的办法。”男子沉声道，眼睛扫过马车轮子又收了回来。他看的分明，刚才那个少女在不经意的看见了他之后，又回头寻找了一圈，若不是他警觉，肯定会被看个分明。

　　“查查那姑娘的身份。”男子又道。

　　“是。”

　　翌日清晨

　　一大早的，顾曦便收到了一份拜帖，署名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新阳长公主，李炎的母亲。

　　新阳长公主与隆玉长公主同父异母，生母只是个才人，直到先皇驾崩，还是那个位份。正因为生母身份低贱，新阳长公主及笄后也只胡乱的配了个人，随意的选了一块不好不坏的封地。

　　很巧，新阳长公主所在的封地和汴阳离的很近。新阳长公主也就时不时的总爱带着独子李炎来此做客。隆玉长公主本来很不喜欢这个姐姐，可随着年纪大了，对京城的思念也就浓了。每每听见新阳长公主讲述儿时的事情，思乡之情也会淡然几分。

　　所以隆玉长公主也就不再抗拒新阳长公主前来拜访了。

　　“要来了？”顾曦将拜帖交到了春婵手中嘱咐道：“给母亲送过去吧。”

　　夏莺给顾曦斟了杯茶，语气中略有不快：“不知道这回那位表小姐会不会跟来。”

　　春婵、夏莺、秋雀、冬雁四人是顾曦房中的大丫鬟，自小跟着顾曦，感情极深。夏莺又是个向来嘴无遮拦的，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夏莺口中的表小姐是李炎胞妹，名李环儿。打小就是个眼皮子浅的，见到顾曦有什么好东西都想讨要。顾曦因为李炎，对她也是多加忍让。

　　顾曦随口一说，语气里透着不屑：“来了又如何？到底只是个表小姐，还能让她在我家里翻过了天去？”

　　夏莺听着顾曦的语气，诺诺道：“郡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说完，夏莺伸出手来想要探探顾曦额头的温度。

　　顾曦打下了夏莺的手，也知道夏莺为何这么做。上辈子，她可是快跟李环儿好成一个人了，就连顾妍多说几句李环儿的坏话，顾曦都是不乐意的。

　　这次她话带讽刺，夏莺肯定是不适应的。笑了笑，顾曦看向夏莺道：“我知道谁对我好。”娇娇的声音柔柔的。

　　“不过既然敢来，那便留下吧。”

　　夏莺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她只觉得郡主自打病好了醒来就很奇怪。总是做些她不能理解的事情。

　　顾曦想想自己上辈子做的事儿，也觉得挺可笑的。就是这次，新阳长公主带着李炎、李环儿二人来小住。李炎时不时的就跟她来个偶遇，要不就是假装正在吟诗作对正好被她撞见。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可她却傻呵呵的每次都信了。

　　后来李环儿送了她许多话本，说的都是什么才子佳人有情人终得眷属的。看着话本上的故事，再看看那时看似潇洒倜傥温柔多才的李炎，顾曦便对李炎多了几分好感。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炎的呢？顾曦想了想，大概就是那次出去游玩碰见了盗匪，李炎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吧？

　　摇了摇头，顾曦不再去想上辈子自己做的糊涂事儿，而是吩咐冬雁叫许牙婆领了些丫头进来。

　　夏莺好奇：“院里也不缺人，郡主叫许牙婆过来做什么？”

　　“觉得缺了个给我读话本的。”顾曦随口说道。

　　顾曦把玩着姐姐今早送给自己的扇坠，嘴角轻翘。她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和朋友出门逛铺子，正巧遇见许牙婆正在街上拧着一个女孩的耳朵叫骂。想当年她可是个“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情没少做。见到许牙婆欺负人，便赎了那姑娘，因为那姑娘伶俐，不久便升了二等丫鬟在外间伺候。

　　后来……顾曦目光转冷，嘴角笑容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对了，告诉夏莺叫许牙婆带些伶俐的，最好是识字的。”顾曦将扇坠放下，上辈子这扇坠最终落到了李炎手里，若非母亲机警，她差点因为私相授受坏了名节。

　　秋雀打帘进来，笑道：“郡主这话说的晚了些，夏莺姐姐早就走了。我吩咐了人去追，也不知道能否追上。”

　　“真是个急性子。”顾曦轻笑，又问道：“昨日那些人可安顿好了？”

　　秋雀拿起茶壶试了试温度，给顾曦斟茶：“冬雁一早去安排了，她向来稳重，想必此时已经安顿好了。”

　　“那就好。”顾曦端着杯子，上辈子因为她的缘故，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到最后只春婵一人活着。

　　那边夏莺带人前去许牙婆的住处。一下轿子，夏莺就被许牙婆握住了手：“哎呦我的夏莺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夏莺嫌弃的甩开了许牙婆的手，汴阳城内牙婆无数，只有这个许牙婆做生意毫无禁忌，只要是给了高价了，甭管是青楼楚馆还是高门大户，她都把人往里送。

　　想当年夏莺就是被许牙婆的人拐来的，因着夏莺年幼之时长的清秀可爱，许牙婆曾经想把她卖到红袖楼里去，若不是提前被顾家买了去，现在她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是以，夏莺出言讽刺道：“可别叫我姑娘，我不过一个丫鬟，怎担得起您这般大礼？”话虽这么说着，可夏莺却抬头挺胸的先许牙婆一步进了院子。

　　许牙婆满脸堆笑道：“谁不知道您夏莺姑娘是小郡主身边最有头有脸的。”

　　夏莺懒得再搭理她，进屋后直接坐到了主位上，眼神轻飘飘的看着许牙婆道：“挑些伶俐的丫头，十二岁往上的，我要带走。”

　　“是是。”许牙婆命人给夏莺上茶后，扭着肥硕的屁股离去。

　　“什么东西！”夏莺啐了她一口。要不是郡主主动提起的要来许牙婆这，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这女人一眼。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许牙婆便带人来了。粗略看过去大概有二十多个，夏莺挨个看过去，挑出去几个她看不顺眼的，剩下十个人。

　　夏莺指着十个人道：“就她们几个跟我走。待郡主选了人剩下的再给你送回来。”

　　许牙婆连忙笑道：“好好，夏莺姑娘，这茶您还没喝呢？”说着，端起了茶杯送到了夏莺面前。

　　夏莺微微皱眉，冷笑道：“怕药死。”说完，便起身离去。

　　看着夏莺的背影，许牙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哼道：“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左不过就是个丫鬟！神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