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办事效率很快,昨晚儿吕氏才提出请巫祝的要求,今个儿一大早人就被带进府。
吕氏带着李氏和张氏一起,在公孙氏的院子里摆好了供桌。
见管家带着人进来,吕氏用绢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这天不知不觉就热起来了,我得回去打理打理,免得触犯了神灵,那就是大不敬的罪过。”
李氏和张氏听了,也下意识的提起袖子闻了闻,应道:“姐姐果真是个心灵透彻的人,要不多亏姐姐提醒,妾身们还不曾注意到呢。”
“是呢,妾身也得回去洗洗了。”李氏和张氏说完,两两告离。
人一走,吕氏转身便走向管家,“这里我比较熟,有几句特别的话,要交代巫师,管家你先下去吧。”
管家略一思索,也不敢马虎,“是,老奴告退。”
“巫师,里面请。”吕氏伸手,对巫祝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人请进屋子,关闭上屋门。
凤离有些后悔,她站的这棵大树繁荣茂密,是个隐身观望的好风口。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吕氏会找借口,把巫祝单独请进屋子,关起门说话。
饶是她耳力再好,也不可能隔着长距离透视屋后的景象吧?
好在凤离没等多久,那门便打开了,吕氏笑容满面从里面走出,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巫祝,“巫师一定不要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事成之后,必然少不了你好处。”
那巫祝点头答应,“大夫人尽管放心。”
吕氏这才放心离去。
巫祝整理了下袖口,一转头,却身后叫住,“看你披毛戴羽,手执凤翔鸡锭,原来是头披着巫祝外皮的财狼!”
“你,你竟然亵渎本尊,你是要被神诅咒的!”巫师气恼的转过去威胁。
“亵渎?”凤离挑开巫师头顶上的羽毛长冠,冷嗤道,“凭你也配?只要我把刚才你和吕氏之间合谋的勾当托盘出去,在巫祝这个行业里,你觉得,到底是谁会被人唾骂,被神诅咒?”
巫师脸色微微一变,巫祝这行里有严苛的规矩,装神弄鬼谋求利益者,是要被同行扒皮祭祀天神来洗脱罪孽的。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暴露出去!
“你,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事成之后,我会给比李氏多一倍的酬劳,而且,你私下那些骗人的事,我绝口不说。”
“此话当真?”
“你有的选吗?”
凤离轻飘飘一句,堵的巫师哑口无言。
确实,他如果不想丑事被戳破的话,只能听从她的,何况事成之后,还有那么丰厚的报酬。
这笔买卖,不亏!
“好,我答应你!你要我怎么做?”
“??”
驱邪仪式上,凤离最后一个到场。
李氏和张氏重新换了身衣裳,站在人群前,看凤离到了,含着笑上前,“大姑娘总算来了,仪式就快开始了,来随妾身站一块儿吧。”
凤离点头,闲淡的走过去。
为首站着的吕氏,微微回过头看了凤离一眼,对身旁的椿娘说,“告诉巫师,可以开始了。”
凤离横出一只手臂,挡住椿娘去路,嘴角淡淡透出笑,“不急,我让春风春露去请父亲了,一会儿阿爹就能到。”
吕氏面色怔了下,该是没料到她会去请大将军。
暗暗握紧了手掌,偷偷瞥了眼供桌前站着的巫师,笑了笑,“那便再等等吧。”
椿娘应声退回去。
眨眼功夫,大将军就来了,他穿着一身朝服,应该是下早朝后直接过来的。
“这样的小事,让妾身来做就行,老爷何必亲自走一趟呢。”吕氏走上前,预帮大将军卸下朝冠配剑。
“不用了,先开始吧。”大将军无意拂开吕氏的手,冷静的声音里带起一丝丝复杂的情绪。
面对旧事风光,怎么会不缅怀感慨呢?
吕氏也不自讨没趣,吩咐椿娘让巫师开始驱邪仪式。
凤离见过不少神棍招摇撞骗的把戏,虽然大齐尊巫祝这行为上等人,可这和她认知中的跳大神没啥区别。
那巫师先是拿着凤翔,口中念念叨叨,绕着供桌跳唱起来。
跳完,拿出一只龟壳,用碗盛水,置二钱,立二木为界放于碗上,再行食墨法。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龟壳上,随着火焰灼烧,那龟壳上裂出纹路。
凤离是第一次见识龟卜,全然看不懂,只好把目光放在巫师脸上。
但见他惊然失色,“这院子有大凶之物!”
所有人闻声惊诧,李氏和张氏上前问,“巫师,这话什么意思?”
“是啊,这里怎么会有大凶之物啊,之前大夫人在这里住的还好好的,也没出过什么事啊。”
巫师不慌不忙道,“这行纹龟裂,偏离正轨,梁下火焰一红一黑,主凶为火行,大夫人除非是水行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安然无事。”
姬妾们听了,拉着大将军的袖口说,“老爷,巫师推算的不错,大夫人正是水行人呢。”
大将军面色沉稳,可眼底下也有了几分波澜。
站在他身侧的吕氏看了春娘一眼,椿娘心领神会上前,对巫师问道,“眼下大夫人已从这院里搬出,总不能再住进去,可那大凶之物一日不除,便要继续作乱,危害府人安全,还请大师想个办法。”
巫师掐指在半空,苦恼道,“容我先算算。”
手指拨弄,一番掐算后,巫师皱眉道,“我刚算过,火行本是五相中性格温和的一个,不可能无缘无故凶变,你们好好想想,这里之前住的屋主人是谁,性格如何?”
“这是正夫人生前的住所啊。”
“是啊,正夫人她性格温婉善良,从不计较,不应该是她啊??”
“对啊,大师是不是算错了?”
姬妾们一言我一语就争吵了起来。
大将军耳朵发痛,呵斥道,“都别吵了!看巫师怎么说!”
巫师又掐道,“若不是正夫人生前性格所使,那边是亡后所至。”
凤离弯起嘴角,看着吕氏问,“我那时年幼不记事,只记得大娘说过,我母亲是病死的,大师刚才那话,莫不是在暗示,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