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依旧全身痛得厉害。
只是这次,她毫不犹豫地咬住了男人的肩膀,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进了清沐侯的伤口,直到嘴角麻了,她才松嘴。
“痛吗?”召玉盯着男人毫无波澜的脸问道。
“痛,怎么会不痛。可与你的遭遇相比,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阿玉,对不起......”
召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汨汨而下,双手使不上劲,男人爱怜地伸手替她将眼角的泪拭去。
“宋雪辰,你混蛋!你娶了我,只为了我傅家的钱财,为了妾室对我不理不睬,那你为何要上门提亲?为什么……就算你偏爱她,为何放任她欺我辱我,我险些被她摧残致死,你可有一点心痛?”
“阿玉,别说了,对不起......”
“宋雪辰,你当真厉害,你那样对我,我还是爱上了你,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别说了......你太虚弱了,快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召玉还想说些什么,可即使在梦里,她也依旧是虚弱的,渐渐地,宋雪辰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
“宋雪辰......”
“姑娘你醒啦?”
召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了眼,入眼的,是那个可恶老头的脸。
看见召玉醒来,施老终于轻轻吐了口浊气,给她垫了柔软的褥子,让她坐起身来。
“你总算醒了,再不醒,侯爷绝不会轻饶我。”
什么意思?宋雪辰这是良心发现了?
召玉心里一动。
“诶,你刚刚落了胎,很虚弱,但渡血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快将这碗汤药喝下吧,你会舒服点......”
“你说,什么?”召玉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嗳,都怪老夫学艺不精,忘记了你体质异于常人,等到渡血开始,你脉象减弱才发现你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施老低着头,似是有些不忍心。
“你说我,落了胎?”
“......”
回答召玉的,是冗长的沉默。
老头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瞧她一眼,将旁边温热的药递到了召玉手边,便局促地出了厢房。
召玉看着手边还在冒着热气的药,颤颤巍巍抬起了满是针眼的手臂,“啪”地一声,药汁撒了一地,药碗也四分五裂。
召玉冷笑起来,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卑贱至此,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何其无辜?他竟然如此狠心......
“你使劲儿砸,你砸一次,我便命人再煎一次,你再不好好配合,误了二次渡血的时辰,我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千倍。”
召玉猛地抬头,那熟悉的一袭白衣亭亭立于门边,望向她的眼神冷冽异常。
她从前觉得,再没有人穿如此素色的衣裳能比他好看了,可如今,这耀眼的白落入她的眼里,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块儿,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是捂不热的。
“宋雪辰,你不得好死。”
“哦?我不得好死?我倒是要看看,我们俩,谁先死。”
“你有心吗?”召玉受不住他如此冷漠,鼻头泛红。
“那也是你的孩子?柳氏的孩子是你的,我的,难道就该死吗?”
“阿玉,”男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她是我的爱人,你呢?只是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纵使我破了你的身子,可这个孩子,我可不敢保证一定是我清沐侯的。”
“你,你......”召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能......”
话未说完,召玉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手边没有帕子,男人就这么看着她咳出一滩鲜血,染红了双手紧紧抓住的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