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点头应允了于静潇的请求,“辛儿,来姑母身边坐。”
一旁的宫女立刻扶着那少妇来到庄妃的榻旁躺下。
于静潇待那邵辛躺好后,才迈步来到她的身边,一边给她切脉,一边细细地打量起对方。其实她切脉只是做做样子,主要还是用看的。
于静潇的目光滞留在邵辛隆起的肚子上,即便她故意不露声色,但明眼人依旧能瞧出,她的脸色很难看。
因这邵辛腹内怀的是一个畸形的死胎!这类胎儿多半活不到降生,即便勉强生下,大都也活不了多久。
于静潇的目光上移,她望见这邵辛的眉宇间隐隐泛着黑气。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又是她针对孕妇的一种异能。若她所料不差,这邵辛已有性命之忧。
大约是她的目光过于严峻,那邵辛忍不住开口询问,“神医,我这腹内的孩儿怎么样了?”
于静潇勉强收拾心神,决定暂不告诉她真实的情形,只怕她受不住加重了病况。她敷衍着笑道:“还好。奴婢听如意姐姐说,少夫人近日自觉不适,不知都有哪些不舒服?”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觉得浑身无力,虚得很。而且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即便吃了,也大都会吐出来。”邵辛轻叹一声,说着轻轻摸了摸肚子,“这小家伙真能折腾人,将来定是个淘气包。说来也怪,近半个月他的胎动不那么频了,偶尔的动一下,也不重。”
于静潇不由暗叹。看来这胎儿已死了半个月了,哪里还能有什么胎动。大约是这邵辛偶有的肠窜气,让她觉得是孩子动罢了。听她的描述,已出现了消化系统的症状,只怕肝脏已经受损。
事已至此,在连个最基本的抗生素青霉素都没有的这个时代。于静潇对这邵辛的病情也已束手无策。唯有即刻引产,再加以护肝清热解毒的药物辅助治疗,还可能有一线的生机。这尚且要看邵辛的身体能不能熬过去。
于静潇心里犯愁,面上却如常回道:“少夫人无需多虑,只是产期临近,胎儿增长压迫了腹内脏器所致的不适。奴婢一会儿给您开几道调养的方子。我看少夫人精神不佳,不若回后殿歇歇。”
邵辛听她如此说,不由放心。她转头看了眼庄妃,只见对方向自己点头,便着宫女扶自己回后殿去休息了。
邵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于静潇立刻倾身跪地,“启禀娘娘,奴婢无能,令侄女已经病入膏肓,只怕随时有性命之忧。”
庄妃刚刚瞧于静潇的面色已是不对,所以也没追问她为何不给胎儿听心音,却未料已到如斯地步。这邵辛自幼乖巧可人,是庄妃娘家的子女中唯一得她欢喜的孩子,忽然听于静潇这般说,不禁又惊又怒,她厉声喝问:“怎么可能!前些时日还有京中的名医为她诊查过,说一切正常。怎地今日就病重了?你给本宫详细说来!”
于静潇犹豫了。她要不要如实说呢?这庄妃本来就瞧自己不顺眼,若是以实情相告,只怕她迁怒之下,自己要有苦头吃了。若是不说,那邵辛不得及时引产,错过了这最后的救治时机,恐怕不出几日便要香消玉殒了!
于静潇权衡再三,医生的良知战胜了她的顾虑。遂隐瞒去了胎儿畸形的情况,如实回道:“少夫人腹内的胎儿已死半月,腐胎的毒素入血,已损及少夫人肝脏,此刻更有感染征兆。为今之计,唯有即刻引产,少夫人尚有一线生机。即便如此,少夫人能不能挺得过去,还要看天意。”
庄妃听得面色铁青,怔忡片刻后,凤目微眯,冷冷笑道:“贱婢,本宫的侄女明明安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诅咒辛儿!来呀,把这贱婢押入暗室,先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个几日,看她还敢不敢如此诳语!”
于静潇双目圆睁,想不到这庄妃如此胡搅蛮缠,自己明明是出于好意,竟被这样对待!
庄妃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太监上前来押她。于静潇不甘心地挣了两挣,“望娘娘三思,如果错过这最后的治疗时机,只怕另侄女性命不保!”
庄妃怒不可遏,“放肆!还敢胡言乱语!你们还等什么,给本宫押下去!”
于静潇心底有万千草泥马奔涌而过,她反抗不得,只能被人拖下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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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早都听说各宫各院都有私设的暗室,专门用来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宫女和太监,她原本只在电视剧里见识过。想不到,自己竟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把。这好人,果然是没有好报的。
送她进来的嬷嬷虽命她跪在里面思过。但于静潇岂是听话的人。只待那嬷嬷在外边锁了门离去后,她便伸腿坐到地上。
这暗室不愧为暗室,确实够暗。只有一盏可怜的油灯晃动着有气无力的火苗。
待双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于静潇才赫然发现在房间的角落和墙壁上,竟摆放着不少刑具!
她一下想起了古代的一种残忍刑罚,她干干地咽了口唾沫。
显然于静潇是多虑了。她被扔在这里根本没有人来理她,初初安心之后,心大的于静潇便寻了个角落倒头睡觉。
还好,此时虽已入秋,气温倒还不低。睡在地面上,也不大觉得冷。过了不知多久,于静潇开始觉得饿,但却没有人来给她送饭,便是一口水,也没得喝。
她也曾特意扒了门缝去看,但这暗室外又是另一个空无一人的大房间,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她。
在这黑暗中,浑浑噩噩地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水米未进的于静潇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饿,手脚也渐渐无力。然而饥饿还不是最可怕的。当独自一个人,长时间处于黑暗中时,那种精神上的压迫,才是最恐怖的。
于静潇也很害怕,但还好她是坚强的医学生,为了抵抗那黑暗对精神造成的压迫,她便开始默背诵中医的药方和歌诀。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昏昏沉沉的睡去。***已经让她开始耳鸣,然而就在这无尽的孤独与黑暗中,她嗡嗡作响的耳朵再次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响。
于静潇一下由昏睡中惊醒!不错,她听到了哭声。又到了农历十五,算算日子,她竟已被关在这里两天两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