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纸摊开,用烛火顶上的烟头薰了一会,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滴草液,均匀涂抹开后,空白的纸上逐渐显现出几行字。
是门主宿汀发来的。
买主找他们斩魇门出天价寻一个人。
照说这种寻人的简单活儿宿汀不会来烦她,只是这次的买主出手特别大方,宿汀照顾她这个得力爱将,特地发讯息来问她有没有空接。
所寻的人特征:女,十六七岁,乳名惜儿,有一姥姥,一女仆(高壮黑),一小畜生(不猫不狗,不狼不狐),半月前在清宁镇弃夫而走,至今未归。
凤华惜:“……”
那厮有病吧,花这么大价钱寻她,不过一场戏,你情我愿的一笔交易而已,他还入进戏里不肯走出来了?
沉吟几秒,她把信笺烧掉,没有回信。
——
天刚清明,小白便端了温热的洗脸水,伺候在凤华惜的床前。
大白也不甘落后,用爪子扯过搭在架子上的毛巾,也巴巴地跑到床边,和小白呈并列立在床边,静静地等着床上主子的醒来。
凤华惜睡眠一向清浅,虽然他俩故意把动静放得很轻,在他们一进来凤华惜还是感觉到了。
她睁开眼,对上四只无限热切的黑眼睛,看着小白手里的水盆以及大白爪子里的毛巾,无语地抚抚额,掀被坐起来:“姥姥让你俩来的?”
估计是知道她对明老的邀请没什么兴趣,担心她一觉醒来就忘了要去血虹院的事,便特地派这两货来专程提醒她。
一人一貂齐刷刷摇头。
凤华惜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起身拿过大白爪子里的毛巾,就着小白端的热水洗脸洗手。
洗完,凤华惜双手负背踱步出房间。
小白忙把手里的水盆放在地上,快步跑过来,笑得黑眼睛弯弯,“师傅……”
“嗯?”
“你今天要去血虹院吧?”
凤华惜无所谓的语气:“应该去吧。”
不去的话,姥姥那里一关就过不去。
前年姥姥不知道明老是血虹院的书院长,自己拒绝明老的邀请,姥姥也没在意。
可现在知道了明老的身份,凭着恨不得外孙女能一步登天自己好含笑九泉的劲头,老人肯定是希望外孙女能去名动天下的血虹院上班,按照自己穿进的这本书里所写的,血虹院可相当于现代的哈佛牛津,福利好,名望好,方方面面都合老人的心。
听到她应了说会去,小白眼睛更加闪亮,“师傅,能带我去吗?”
那边的大白也蹦跶过来,貂眼和小白和黑眼睛一样闪亮。
凤华惜在貂头上捋了一把:“先出去吃早餐。”
本来准备给凤甄带早餐回来,到院子里就看到凤甄也从房里走出来。
凤甄自来到这赤尔城,精神头日渐的好,也要与她们一道出去吃。
凤华惜便回屋拿了件披风披在凤甄肩上,一行三人一貂出门。
秋高气爽的季节,三人起得早,繁华如斯的赤尔城,此刻倒是处处还一片静谧。
隔壁御察府府门口匆匆跑出来一个小厮。
行色匆匆,堪堪撞到凤甄一侧肩膀。
小厮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府里三夫人病了,急着找医生,这才不小心撞到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小的……”
听到三夫人,凤甄也忘了计较她的冒失,一把捉住他的衣袖,急急声地问:“你们三夫人怎么了?她昨儿不还好好的吗?”
“小的也不知道,三夫人昨儿出去了一趟,回来晚膳也没用就躺下了,刚刚三夫人房的大丫头紫环就来命小的赶紧去请医生,说三夫人病得很重,小的还着急去请大夫,不能跟您多说了,等小的回来再跟您赔不是。”
“那你快去,快去!”
“怎么好好的就生了重病呢?”凤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带着颤,她握起凤华惜的手,强作镇定,“惜儿,我们进去看看。”
凤华惜沉吟几秒,点头,“好。”
刚才她刻意观察了那小厮几秒,对上他眼睛时,那小厮躲躲闪闪,分明是心内有鬼。
凤华惜一猜便是凤益兰故意派人要引凤甄进府,虽然不知她这样做是为何意,但凤甄因为紧张女儿的病情已乱了分寸,凤华惜就权且进去看看这位附炎附势的段三夫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御察府门口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四个持刀带剑的护卫。
凤甄、凤华惜一行过去,便被他们拦住。
“几位小哥,我是你们段府三夫人的母亲,她现在病了,容我进去看望看望她。”凤甄好声好气地告之。
一名护卫皱眉:“三夫人的母亲?我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另一名护卫凑过来,不高不低满是嫌弃的声音:“乡野来的,登不了大雅之堂,腆着脸跑过来沾三夫人光的。”
他又拔高声音:“御察府正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你们这种得从西侧的小门进。”
刚才皱眉的护卫也笑起来:“西侧小门,专门走奴才小厮的门,你们走那里正好衬你们的身份。”
另外三个护卫也跟着起哄:“对,从西侧小门进!”
“你们欺人太甚了!”凤甄气得脸都涨红。
凤华惜握握她的手,徐步上前,面色平静:“这位是你们三夫人的母亲,不是你们段府的奴才小厮。”
估计是没想到她一个乡野来的不仅不听他们的话,老老实实地往西侧小门去,还敢跟他们叫-嚣,几个护卫顿时就凶神恶煞起来:“说了小门就是从小门,要不想进就赶紧滚!”
凤华惜单手负到背后,笑得肆意:“我们还偏要从这正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