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烟火熏得鹿糜眼睛有些难受,她从来不信这些,一旁走来一个小僧,“大人,禅房备好了!”
屋内的木鱼声停止,“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鹿糜熄了烛火,留了一盏。取下斗笠,眼睛上蒙着一条白绫。鹿糜递出一张大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替我超度他们!”空南接过纸,“阿弥陀佛!”
上面是瘟疫死的人,准确的说是她亲手杀死的人。“书儿过几月便十四了,想来时间也过得快!”空南双手合十,“这些年麻烦你了!”鹿糜嘴唇动了动,话还是未说出口。
山里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文锦给鹿糜撑起伞,“主子,如何了?”鹿糜摇摇头,“一样的固执,不肯放下!”站在寺庙的门口,脚下的阶梯生了青苔也未见得有人打扫。
“文锦!”“文锦在!”鹿糜接过伞,收起伞,“去拿把扫帚来!”文锦看了眼一眼望不尽的青阶,“主子,要不改日,今日的雨……”鹿糜未作反应。文锦叹气,“主子稍等,我这就去!”
鹿糜一阶一阶扫下去,她下降一阶,文锦跟着一阶,三千多阶,从清晨到正午扫干净了。“主子,你眼睛见不得光,早些回去吧!”鹿糜把余下的阶梯扫完,“进宫吧,今日有事要议!”
正走时,一个小僧人跑下来,“大人留步!”鹿糜接过那小僧给他的书卷,“这是空南师傅亲手抄卷的,感念您的虔诚!”鹿糜点点头,“文锦,走吧!” 末毅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才看见门口鹿糜慢慢的走来,吩咐边上的小太监熄了几盏灯。大殿的灯光还是那般晃眼,礼数罢了。“陛下!”
“听人说文书今日去城外寺庙祈福了!”“问曾,只是去染点香火气息,免得恶灵蚀骨。”末毅叹气,叫人搬来一把椅子,“坐着说便是!”
谁也没有料到西丘的国君会把人都杀了,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西丘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处理妥当。”“那陛下今日找到我是何事?”
末毅看了眼鹿糜,“你也知道,西丘灭了方南之后,便是九国间的最大威胁,齐次的北边国家又彪悍。西丘自是不敢去招惹,虽然隅东离西丘最远,难免他的手不会伸长到这。”鹿糜点点头,“瘟疫刚刚安定,西丘的民心已然是不稳,接下来会有大大小小的起义,够有时间准备了!”
“听闻你会跳云裳羽衣曲?”文锦看了眼鹿糜,心中闪过一丝慌意。“会!”鹿糜未见得半分犹豫,大概已猜出末毅的意思。
“过几日北边几国的使臣会来,其中与我们缔结盟约的北渭是北国最大的国,也是有能力与西丘一抗的国家。那辰华是北国最大的国,也是有能力与西丘一抗的国家。那北渭的将军是喜欢搜集各种舞蹈,云裳羽衣曲是世间难得,传与方南皇室。方南灭后,外面都以为此舞失传,若是文书到时一舞,便给灭西丘的路上多添把利刃啊!”
鹿糜站起身,“微臣这便回去准备!”文锦脸上错愕之意闪过,但很快收回去。一旁的侍女早已将云裳羽衣递过来,鹿糜停住脚步,手放在衣服上停留了一会。
马车上,鹿糜去下斗笠,去下白绫,眼睛适应了下光,白绫上已有些微微湿润。那云裳羽衣制作十分艰难,材料也十分难求。自己有多久未这般触动心了!
鹿糜走后末毅身后珠帘走出一个男子,身上的战甲还未褪去,脸上尽是倦意。“如何,你的衣服我也给她了,她到时不认你怎么办?”那男子手放在腰间的红穗,“她会的,她未曾忘记我!”末毅轻蔑的一笑“不曾忘记你?怕是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