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是有这等好心肠,也不会蓄意让瘟疫在府内传播,还害了纪姑娘!”
蒋氏端正了身子,朝她翻了个白眼,心疼地说:“纪姑娘是京城的神医,不忍百姓遭难才随王爷来到这凤仪县,如此尊贵之人,实在不该遭受劫难!”
元曦羽又问:“那纪姑娘刚发病,还活着吧?她在哪?我能不能去看看?”
蒋氏没有答话,身子倚着柴房门,监督她向跪着忏悔。
元曦羽悄悄叹了口气,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
她来自现代,既然学医便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可愚昧的古人只认为神能救自己,丝毫不相信科学。
这病她应当能治,可若是再耽误下去……
意外的是,入了夜后看守她的蒋氏竟倚着门睡着了!
元曦羽忍痛从窗口跳了出去,凭着记忆在王府转了几个圈,终于找到了这位纪姑娘暂住的厢房。
正门外聚居着许多丫鬟下人,元曦羽便又从窗口跳进了屋里。
她头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紧张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进屋后草草扫了一眼,见没人,便拿了盏烛台朝床走去。
床上躺着这位纪姑娘,她的症状要轻一些,四肢略见丘疹状浮肿,肤色蜡黄。
元曦羽喃喃自语:“果然……败血症的先兆,八九不离十了。”
她又看了看房里的饭菜,一碟米,两碟肉。
没记错的话,刚刚经过厨房,门外只有丢弃的动物内脏,丝毫不见菜叶果皮等物,这就是问题所在!
元曦羽想起了怀里的那几板VC药片,忙捏出两粒在水中搅化了,凑到床边喂纪姑娘喝下去。
VC的味道偏酸,纪姑娘喝得直皱眉,却还是被元曦羽捏着嘴巴灌了下去。
一杯喝下去,元曦羽欣慰地擦汗,忽然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道阴冷至极的声音:“来人!将柴房看守王妃的下人拉下去杖责三十!”
元曦羽眼前倏然被一道阴影笼罩,紧接着一巴掌便落在她脸上,打得她耳朵嗡嗡嗡直响。
元曦羽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一双大手狠狠掐住脖子,从床上提了起来,手中的杯子也滚落在地上。
楚景曜面色铁青,怒问她:“你喂她喝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面前是一张狂怒到喷火的脸,应当就是她的丈夫,三王爷楚景曜。
此刻他双目猩红,眼下很浓重的乌青,咬牙切齿质问说:“元曦羽,你究竟闹够了没有?纪卿欢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害她!”
元曦羽一身是伤,被打了巴掌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奋力汲取着稀薄的空气,说:“我没害她,是救她……”
楚景曜掐住的手一松,元曦羽立刻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狼狈地呼吸。
谁知,楚景曜却喊来了下人,“此番凤仪县之行是圣上钦点,王妃私逃已是重罪,如今又惹得府中上下不安宁,将她拖下去,杖责三十!”
“看管王妃的仆妇办事不利,一并贬为末等下人。”
身子强行被人拖了出去,VC片也散落一地。
暗黄色的烛火下,元曦羽只看见楚景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眼中满满的厌恶。
“为什么不信我!这不是瘟疫,这病我有办法医治,我没想害人——”
她还是被拖下了石阶,没等板子落到身上,头先撞在尖锐锋利的石阶上,人也再度昏了过去。
她没有昏睡太久,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很快将她拉扯回清醒。
这是她从未受过的痛,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沾了血的衣服粘着腐烂的皮肉,总算明白了筋断骨折是什么意思。
痛楚让她清醒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