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欢五岁的时候,七岁的重意鸢就被母亲连氏送到了洛阳,在那边的姑母家学习礼仪和必要的琴棋书画,一直到重意欢十一岁的时候才见着这个姐姐。
当时她同母亲一块等父亲去洛阳接姐姐的马车回来,当时她立在门前,不敢上去接触,就看着丫鬟们打起帘子,美丽的姐姐重意鸢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婉致又凛利,艳杀众人。
她当时瞧着她,心里无比震惊,却又因着下人说的姐姐回来分了父亲母亲的喜欢而心生出一种妒忌,从此与不喜自己软弱的姐姐关系越来越僵。
如今再看姐姐,她终于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重意鸢变得锋利又娇艳,全然只是为了护住自己这个软弱的妹妹……可她前世直到死前都觉得是这个姐姐抢走了母亲对自己所有的喜欢,她居然怨了她那么久……
将手中的帕子塞到锦宜的手上,重意欢抬步想要过去,却犹豫的顿住了脚步。
那厢锦桃已经将连氏扶了下来,连氏抬眼就看见站在门边的重意欢,顿时喜上眉梢:“欢儿。”
听见母亲这一声呼喊,重意鸢一下抬起头,朝重府大门望去。
重意欢同时抬首,却一下撞上重意鸢那双瞳剪水的桃花眼,不由得一愣。
重意鸢皱了皱眉,重意欢来做什么?一把扶住踉跄了一下的连氏,重意鸢心里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打伞。”扶住连氏,重意鸢对身边的人命令,一边将剪雪手中一早拿好的冰炉拿过来,放到连氏的手中,转头又对剪花和初一道:“一会儿回去去库房拿冰和拂尘,先将母亲的屋子拂着洒扫一遍,再将冰放在东南西北四角,扇扇子让凉气驱走屋里的热气,再洒点水镇住冰寒,免得让母亲着凉,记住了没有?”
奴婢们点头应是,重意鸢接过初二手中的伞,遮住连氏头上暴晒的火热,将连氏扶上台阶。
重意欢注视了一下连氏的脚步,一深一浅,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疑虑着快步的下到台阶,重意欢伸手扶住连氏,问道:“母亲的腿脚似乎有些乱?”
“还不是你害的!”重意鸢听她问话,一时火气上涨,横瞪她一眼,伸手拦住连氏,让她小心脚下。
“乱说什么!”连氏看将重意鸢一眼,拍了拍重意欢的手,步上台阶,对重意欢道:“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就是在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小事。”
“呵。”重意鸢将她扶好,冷笑一声,“母亲,你这帮她求符险些摔进池里叫小事,那就没有大事了!”
说罢嗔扫她一眼,望向门边站着的顾琴榕,“你来做什么?”
顾琴榕一向害怕重意鸢,重意鸢在重府一众娇俏的美人里是最出挑的,性子又肖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伶俐果断又狠辣,在老夫人跟前那是极其得脸,重府对她也是众星捧月一般。
她数次设想,假若是自己的母亲当初嫁给了重意欢的父亲,如今享受这一切都会是她。
可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嫁给了那短命的爹,自己吃穿一年的用度,比不上重意鸢重意欢一月的消遣!
偷眼看着重意鸢身上那霜色襦裙的质地,顾琴榕道:“我来等姨妈回府。”
扭过头,重意鸢不再理会她。
“你看看你这一身穿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着重意欢,重意鸢又开始数落起来。
重意欢斜眼看了看她,一挑眉,一手扶住连氏,另一只手伸到嫌弃的重意鸢面前,将料子呈给重意鸢看。
“与姐姐的是一样的料子做的,只是纹样不一样。”说着又把衣袖凑近了些,与重意鸢身上的比较,然后突地苦了脸,“只是姐姐国色天香,穿得仙气飘飘的,我就……”
瘪着嘴,重意欢看向连氏,撒娇道:“明明都是母亲所出的孩子,为什么我就不如姐姐呢?”
“一样的,一样的。”连氏付之一笑,又看向伫立在一边的顾琴榕,“一会儿我院子里布菜吃午膳,你也一块过来吧,顺便叫上芷芜。”
芷芜是指连氏的妹子、顾琴榕的母亲连芷芜,她自来投奔连氏就不经常出门,偶尔出来也是因着重意欢父亲重显回家,三房要摆小家宴。
上一世重意欢对连芷芜的想法就是如此,可在重生拥有了顾琴榕的记忆之后,重意欢不由笑自己一声傻,笑母亲一声笨,然后敬佩一下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多么忠贞。
连芷芜的意图那般的明显,就是想与连氏共事一夫!
偏生她还傻愣愣的,以为连芷芜是害怕寡妇的身份没法见人!
想到这里,重意欢看向重意鸢,她这个姐姐一直讨厌顾琴榕和连芷芜,约莫是早就看穿了这母女二人的意图。
冷扫一眼顾琴榕,回头又撞上重意欢的视线,重意鸢皱了皱眉头。
“我脸上有东西?”
听重意鸢问话,重意欢看上重意鸢那如雪脂一般的面孔,立时摇了摇头,“没有,我觉着姐姐太漂亮,像是芍药一样的美,就想多看几眼。”
重意鸢翻了个白眼,紧抿的唇角却多了一点笑意。
重意欢笑了两声,斜目余光扫见顾琴榕眼底淡淡的厌恶之色。
揽着连氏的手紧了紧,重意欢唇侧漾开花一般的嫣然,心下已经有了定数。
她这一世就没打算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三房,打搅三房的安宁,顾琴榕若是敢耍什么心思和手段,她必然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