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陪上朕那一表人才的皇帝,倒似是佳偶天成,朕还以为就算是给你个后位,你也不愿入宫呢。”皇上的声音很沉稳,眉眼间透露着刚毅。
渺渺伸臂抱住皇上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怎么会?皇上若是封渺渺为后,渺渺自然求之不得。”
皇上哈哈大笑,将她抱在怀中,往床榻走去。临路过梳妆台时,望了一眼那木人,冷笑一声。
皇弟,难道朕竟认不得亲手赐你的沉香木?
帐子内,一片粉红。她从未想过身为一国公主会有朝一日在不爱的男人身子下承欢。每一个姿势,每一声娇喘都显得那么下贱。
她的泪从眼边溢出来,滴到已是万分疲惫躺在她身侧的皇帝肩上。
“爱妃,怎么了?”皇上的眉头忽而拧紧,这女人可是觉得嫁给自己委屈?
渺渺轻轻开口,“以前总想着将来会嫁给什么样子的人,不想竟然是这般神武的好儿郎。”
皇上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身子,睡去。
后宫,本就是个充满了流言蜚语的地方,哪一日渺渺在定安王府门口的所为,不禁让人纷纷揣测,可否这位新妃与王爷有私情?
“本宫已是皇上的人,谁敢废话连篇,就是给皇上扣绿帽子,本宫不在乎,不知道皇上在不在乎。”她早收起了那天真动人的女儿笑,换上了一副盛气凌人的妃子相。
本以为江山会就此平息,可不曾想凌国不犯,藩国却借着这机会来捣乱,藩国人各个骁勇善战,若是硬攻打起来,谁抵得住啊?
两位骠骑将军听说此事,均默不作声,这明摆着以少战多,哪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去送死?
前后计算,兵马不过十万。
朝堂上,皇帝拍着龙椅扶手连连怒骂。
“臣弟愿领兵出征。”定安王在这鸦雀无声的朝堂上,上前一步,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望着这个弟弟,忽而觉得疑惑,当真不是他当年看错了人?这弟弟果然窝囊吗?早知今日有这顾忌,不如当年斩草除根了。
“你?就算你愿意,那国库空虚,这银子打哪儿出?”这不是皇帝给他抛难题,而是国家给皇帝抛下了个大难题。
“自然有人出的。”定安王也不等皇帝让他起身,便径自站起来,转身对着各位大臣道,“左丞相,当年皇上给你往南洲赈灾的十万两银子,下落何处?安尚书,皇上让你修缮行宫的七万两,您污了多少?司马大夫,您兜里银子来自何处,相信您比本王清楚……其他各位大人的伟绩,可还要本王一一点名?”
皇帝一惊,这些贪污之事,他耳闻不少,却也不曾知道的如此清楚,这定安王是打哪儿知道的?
朝堂之下更是寂静,怕是钢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个清楚。心虚的大臣满头是汗,也有好事儿的东张西望想要知晓这里面还有多少说道。
“各位大臣,也莫要怪本王难为你们,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效力,为我凌国江山社稷,那如今外敌入侵,可否也应一心面敌?有愿意捐银两助吾行军的,去吏部那儿支个信儿,也算是护国有功。皇兄,臣弟这法子是否可行?”
皇帝点点头,眼神里半是赞赏半是忧虑。
没多少时日,竟然筹了二十万两银子,那十万兵马也抽了六万跟了定安王。
“都听了这么多,你且说说,怎么看待这些人?”与我同殿的女人告知了我闺名,叫春娘。
我前些日子喝汤烫到了舌头,现在还觉得没好利索,说话也觉得火烧火燎地疼。听她问我,只得回答:“管他是先帝还是先王,在我听来都只不过是故事里的人罢了。贪欲害死人,但是,世上有几个不贪的?自作孽,自担待,没多大的事儿。倒是这宫廷内外,还有人信劳什子爱情,真笑死人。”
“其实,能信的。”春娘的眼里有一丝光,稍纵即逝。
“你是因何故进到永巷来的?”我问春娘。
春娘不答,反问我。
“莫须有。”我叹了口气。
她道:“皇帝一向喜欢这个词儿,冤了也就冤了,下辈子投胎转世,你要是成了帝王,也可以对他人莫须有不是?不过看你一天对这儿粗茶淡饭也好吃好睡的,也真是看得开。”说着,她还笑起来,似乎觉得我心忒大。
我也不避讳,直言道:“我还没打算死在这儿。”我得好好养着体魄,找机会出去,我等着我的自由。在此之前,纵使委屈也无妨,只求那些恩怨,离我远些就好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临出征的前一日,有宫女说王爷托人捎来了盘点心,点心里,渺渺吃出这样一张纸条。
他要去打仗了?他要开始实现他的宏图霸业了?若是在战场上伤了怎么办,死了又怎么办?渺渺觉得心头发慌,可又一再告诫自己,是那个男人把自己送到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中来的,自己应该恨他。可一想到他身披铠甲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再也恨不起来。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通传,渺渺连忙将纸条放入口中,咽了下去,堆上娇媚的笑容去伺候皇上。
这是一场浩浩荡荡的战争,打了足足三年,死伤者日日都有,可从未听说兵中缺乏人力。那二十万两银子不知道够花多久,总之每每有讯入京,皆说粮草充足。
皇帝望着那来报的探子,一时间呆滞,他这弟弟竟然比那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更有本事?
三年后,他大胜而归,不仅将敌兵赶出凌国国境,且是夺下了藩国边界的土阳城,那里盛产瓜果,是个好地方。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徒有虚名的王爷,乌黑大马上,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京城里的百姓围在道路两旁,盯着马上人兴高采烈地呐喊,那是他们的英雄。
“东秀,定安王胜了?”渺渺望着窗棂外的树,郁郁葱葱,花红柳绿的。
东秀是她的贴身侍女,乖巧,人也机灵:“是,娘娘,定安王大胜,皇帝很是高兴,要在今夜设庆功宴呢。这朝中的青年才俊,王爷便是首个了吧。”东秀的目光晶莹闪烁,很是激动。
又是春了,三年,今儿个能见到他了?
渺渺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这后宫中的日子到底是把她磨老了,她总想着当初见到定安王的时候,随时一脸尘土,可那眼睛定是晶亮晶亮的,不像现在,一看就老气。东秀却总说:“娘娘没怎么变,还和当年入宫时一般貌美。”
陪了皇上三年,即使无子,竟然也升到了贵妃的位置,只是仍居在这春桃宫。总以为日子久了就能忘记他,可没想日复一日,心底里总有个属于他的位置,存在着,如只小虫子,掏心掏肺的闹腾。
“娘娘,今晚上着件桃红的衫子吧,皇上喜欢。”东秀自作主张道。
“不了,那件素青色的吧,清淡点好。”自从离了他,她终是做不成第二个人的小桃花。
庆功宴上,众人同乐,皇上端着酒杯一个劲儿同定安王对饮,“七皇弟,这三年可是苦了你了,以少胜多,你在我朝也算是头一例了。”
定安王浅笑,脸上已是泛红,带了微微醉意,抬眼看到了坐在皇帝身边皱眉的渺渺,心里一酸。
他行军在外,苦杀外敌的三年,她怎么越发风光起来,还一举成了贵妃?她望着皇帝的笑,怎么这般娇媚,俗,俗的似那青楼戏院中的女子,不像她。她不应是最干净,笑得最真的小桃花吗?
现在,看她过的那么幸福,是不是该谢谢自己,让她荣华富贵于这宫中一世?
她可有那么一丁点,想起过他来?
“皇兄,带兵打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不过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三年来年年取胜,刚开始臣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后而发觉是皇兄龙威震慑住了敌军,我们才能如今大胜啊。”定安王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口不对心。皇帝说这是新上供的好酒,可品着总差些滋味儿。
“哦?”皇上抿唇一笑,酒也有些上头,“皇弟倒是说说,想要何赏赐?我朝左大将军之位可好?”
这可是个恩赐,可定安王却不急着谢恩,端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到皇帝跟前儿,伸手往左边一指,“我要她。”那位置指的正是渺渺。
渺渺对上他的眼,心砰砰乱跳,数年未见,他怎就不显老?
“皇弟可是玩笑话?这可是朕的贵妃。爱妃,这酒可香醇?”皇帝口中含了一口酒,揽过渺渺,送入她的口中。
她微笑着吞咽,越发加深了这个吻,旁人看到的皆是皇帝与贵妃的浓情蜜意。她感受到了定安王愤怒的目光,却故意伸出丁香小舌去勾皇帝的舌。
她不能有任何反应,若是稍有不慎,怕是他的前程尽毁,她这三年也是白忍了。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动,演好这出戏。
“呜……”终于喘不过气来,皇上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