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他暴怒一声,声音落下,紧接而来的就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佣人惨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尹沫面不改色,看着江时暮一字一句道:“江少爷,我家小姐让我来叫你起床。”
江时暮:……
尹沫转身往外走,她前脚走,佣人被江时暮冷眼一瞪,赶紧跟了出去。
尹沫把手里的盆子交给佣人,下楼,径直来到沈知夏面前。
沈知夏淡淡一笑,“醒了?”
“嗯。”
楼梯上很快传来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声,沈知夏抬眼望去,就见江时暮披着一件睡袍,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跑下楼。
男人皮肤白皙,墨发有些凌乱,神色匆匆,一对浅棕色的眸子狠狠瞪着她,眼中怒意满满。
沈知夏平静地等着男人来到她面前,没等男人开口,她抢着说:“睡的好吗?”
这一声温柔的问候,反倒是让江时暮一时间哑口无言。
“江少爷身体不好可以理解,但大婚之日把新娘一个人晾在礼堂,实在有失礼数,不过这件事情我不跟江少爷你计较,下不为例。”沈知夏眼底噙着浅笑,话说完,示意尹沫推她去饭厅。
她有些饿了,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佣人和尹沫上楼叫江时暮起床的时候,她去厨房看了看,有两个厨师在忙,午餐已经快准备好了。
到了饭厅,尹沫把她扶到餐桌前,佣人立刻去准备碗筷。
江时暮跟进来,看到沈知夏神色从容等着午饭的模样,颇有些惊讶。
“你……”他轻启薄唇,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女人刚到他的地盘,怎么好像已经是他地盘的女主人了?
这可是他的家!
她让人泼了他一身凉水,还有脸冲他笑?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进了江家的门,就是我江时暮的女人,我说过,我不要你。”
沈知夏抬眼看他,笑了,“江少爷既然醒了,一起用餐吧。”
江时暮:……
尹沫把江时暮旁边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
他一声冷哼,扔下手中的毛巾,愤然离去。
沈知夏看到他上楼去了,没理。
跟尹沫一起吃完了饭,她回房卸妆,在尹沫的帮助下换掉身上非常累赘的婚纱,她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今天起了个大早,整个人一直有点浑浑噩噩的,饭后也有些犯困。
尹沫在床边守着她,确定她睡着以后才离开。
她睡得迷迷糊糊,噩梦连连,突然,一阵凉意自头顶倾注而下,她倒抽一口凉气,从梦中惊醒。
床前站着一人, 那人身材瘦高,手里拿着一个盆子,尽管背着光,脸上那挑衅不屑的神情却尽收她的眼底。
“江时暮,你疯了?”
他居然趁她睡着,往她身上泼凉水!
这简直是报复!
江时暮把盆子往地上一扔,双手插兜,冲她凉薄一笑:“报应来得是不是有点快?”
沈知夏咬牙切齿。
“我劝沈小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虽然你进了江家的门,但不代表我接受你,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要遵守本少爷的规矩。”
沈知夏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刚要说什么,男人抢先道:“第一,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一楼,二楼不是你和你的狗能来的地方。第二,不准再进饭厅,永远别让本少爷用餐的时候看见你,倒胃口。第三,本少爷在的时候,你最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现在本少爷面前,影响本少爷的心情。第四,本少爷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碰坏了,你赔不起。”
“江时暮——”沈知夏忍耐着发出一声低喝。
江时暮沉沉一笑,“第五,不要直呼本少爷的名字,你不配!”
“你……”
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男人轻咳的声音又将她打断。
她气血上涌,抓起一个枕头用力朝男人扔了过去,男人微微一侧身,枕头擦着男人肩头飞过去,无声落在地上。
“残废一个,脾气还不小。”男人睨着她低骂一句,旋即摔门而去。
沈知夏气得浑身颤抖!
用了很长时间平复了情绪,她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忍住。
江时暮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活不了多久,她忍耐一段时间就好,等他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
北楼有两个厨师和一个佣人,佣人是蓝姨,三十多岁,沈知夏已经见过她,另外江时暮有个专车司机,还有一个跟了他好几年的保镖——林肖。
林肖是个体格很壮的年轻男人,大不了江时暮几岁,健康的小麦肤色,留着浅平头,不苟言笑,模样长得有点凶悍,但他对江时暮可以说是唯命是从。
江时暮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入住北楼的第一天,沈知夏窝了一肚子火,江时暮从她房间离开后,便带着林肖出门了。
雨下了一天,夜里才停。
晚饭后,她早早躺下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一次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钟。
她感到口渴,很想喝水,奈何行动不便,又这么晚了,她实在不想吵醒尹沫,于是就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
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怔神许久,忽听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声音似乎朝着她的房间来了。
她缓缓起身,透过门缝底下透进的光线,隐约可见一道影子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心头顿时一凛。
只听‘嘎哒’一声响,门被推开,一个瘦高的身影快速闪进来,门‘砰’地一下被那人关上。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白皙清俊的面庞,一头如墨般随意的短发,衬得轮廓流畅俊朗。
是江时暮!
窗前洒下清白的月光,男人步伐缓慢,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他刚一靠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喝酒了?”她惊讶不已。
身子骨弱不禁风,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人居然还喝酒?
难怪他活不了多久了,病成这样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男人在床边坐下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你的房间在二楼。”她说。
男人沉沉一笑,俊脸突然逼近,大手揽住她的肩头,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