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梦想,而是无穷无尽的梦魇。
“不要,不要,啊!”
她大叫一声弹坐起来,冷汗已浸透了衣襟。
又做梦了,梦里的孟琳琅一遍遍的拿刀毁着她的脸,骇人的伤口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嘴角,痛的无法呼吸。
眼中更是被一片血雾所笼罩。
眨眨眼,屋内昏暗的情景映入眼帘。
能在昏暗或是漆黑的环境中视物,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将近两年的牢狱生活。
呵,真是讽刺。
宁醉偏着头看向窗外,屋外蒙蒙黑,眼下应才是五更天,透过不太明亮的窗棂明显看的见外间的院子,除此之外还有昨日魏景迟翻过的那个墙头。
想起昨晚魏景迟摔下来的模样,不禁有些觉得好笑。
这墙头似乎矮了些。
这院子似乎冷清了些,也是时候买些家丁丫鬟的。
往日的宁醉害怕自的身份暴露,故而府中没有一个下人,可越是如此,盯着她的眼睛不减反增,既然她的府上没人不成,那就随便买回来两个看家护院的好。
好在今日是例行的休假,不必前去翰林供职,也能让她多些时间挑上一挑。
一直到晌午的时候,她打发去寻牙婆得人才将牙婆带来,宁醉付了钱打发了跑腿的。
来的牙婆唤作秀姑,是城中最好的牙婆。
无论你想寻什么样的,只要和她说,她的手中应有尽有。往日相府中的奴婢多半都是大娘经她的手买回的。
大娘的眼光她自然信的过,挑出来尽是些忠心无二的奴婢,叫孟瑾心这些年来没少吃苦。
城中的人都知宁醉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更是得到皇上的赏识,能为这样的人办事各个也都是抢破了头的。
秀姑再怎么见过世面,终究还是市井小人,来之前为了讨好这个尚未娶妻纳妾的青年才俊,也做了不少准备。
可眼看着她手中的卖身契一张张的翻过去,马上就要见了底,人急了。
“大人,这里可是没有可您心的?您这翻过去的几页里可有好几个貌美还知书达理的,若您不喜欢诗书好的那也有会字画的。”
“有没有会些功夫的。”
秀姑俨然是被她的问题难住了,巴巴的看着她,忽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大人原来喜欢这口,会功夫倒是没有,您看力气大些的可成,若是用,都是一样的使唤。”
她怎么瞧着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她都想些什么呢。
也对,做大户人家生意的怎么能随便卖这种习武的,怕只怕买回来的奴婢会对主家不利。
想为自己买个武婢的计划多半行不通了,即使是买也不能通过这种正当途径来,让她再想想吧。
“大人您看,这里可还有您满意的?”
宁醉随手翻着,忽的压.在最后的两张卖身契引起了她的注意,手指掐在那两张卖身契上好半晌。
“大人您是看上这两……”秀姑的话才到一半便顿住,那上面的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丞相府打发出来的婆子,她面露难色,“大人,这两人怕是不成,全都是三十有六的粗使婢女,恐侍候不得大人这般金贵的。”
“我历来深居简出惯了不需人侍候,正巧我府上缺两个粗使婢女,便是她们,旁的我也不挑了。”
“可……”秀姑忽的跪了下来,“大人,小人只得说实话了,这两个婆子是在相府办事不利被赶出来的,这样的人怎能进您的府邸。这两人的卖身契小人也是收起来打算永不启用的,可不曾想出现在这。”
宁醉是什么人她简直太清楚了,若是把这样的奴仆卖给了这样金贵的主,一旦出了事,她的命也不必要了。
似这种被官宦人家府邸赶出去的婆子,一般人是不敢用的,一是怕这些人是原先的主家故意放出去坏下个主家的;二是这些人多半知道原先主家的些许事,只怕她们出去乱说让下个主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被赶出去的人多半只有饿死的命或是被原先的主家买回去,起结果如何就不是她们这些市井小民可知的了。
“你起来吧。”宁醉手中转着两个碎银子,不紧不慢的开口,“既然是相府出来的,那更应是会办事的,我也不同你多讲十两银子一个人,若成,这两人的卖身契便是我的了。”
“大人这万万不可。”
宁醉抽了那两张卖身契,交了银子,“无妨,将来若出了事,我不会寻你,你寻个日子把这两人送来。”
话已至此,她再拦着便是不要命了。
“是,小人这就回去让她们二人准备着,明日午时便给您送来。”
“去吧。”
她半磕着眸子,打发了牙婆,捏着卖身契的手指愈发的收紧,这些人在相府中对她的所作所为她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她要让所有欺辱过她的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天道,还有报应和轮回。
这两个婆子不是大娘最喜的两个么,如今正好。
即使她不在相府也要叫你的相府闹翻天了。
“宁画师?”
门外魏景迟不消停的声音传来进来,“你在家么,你这大门可没关,我可要进来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
闲王到底是有多闲。
宁醉匆匆出来接见,再怎么算他官大她四级,这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若是不高兴了她就得死成煤灰。
“臣见过闲王殿下。”
魏景迟喜笑颜开的模样如同在过年节,“你我已经结拜,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兄长。”
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来着。
“是,臣……”
魏景迟一个眼神瞪了过来,吓得她紧忙改口。
“小弟知晓了。”
“这就对了,你可得记着,我是你的大哥,你的心中的时时刻刻有我。”
宁醉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可哪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魏景迟一把搂过宁醉,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心情愉悦的开口。
“走,我带你找乐子去。”
啥?
见她不动他又补充上两句,“最近城里新开了个馆子,我瞧你的俸禄也吃不起那么贵的馆子,谁让你是我的贤弟呢,我就勉为其难的请你一请,不许不去。”
“是。”
这人实在太欠揍了。
既然逃不掉,那她就吃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