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河粗喘着气眼睛瞪得好似牛眼,指着他们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甩手便走。
顾家虽未分家,但从俩兄弟结婚后便多修了房屋。
顾大海结婚得早,同院子里分了新建的屋子待到弟弟结婚之后,俩老人也跟着一块搬过去。
落得这几间旧屋剩给顾云曦一家,是以这边也有厨房。
一家人吃一块,自然粮米都是在顾大海那边。
今晚王氏就着找来的菜简单地翻炒,将甘薯蒸熟了就着野菜母子三人也吃得十分满足。
饭后顾云曦便开始给自己煎药,弟弟和妹妹皆凑到了自个身旁。
彩曦心里担着心思压不住,不敢对母亲讲只能跟大姐说:“姐姐,我们以后真要每天都上山去挖甜薯野菜吃吗?”
“自然不可能,这只是暂时的。”顾云曦慢慢地煽火,心里一刻不落地想着该怎么筹划他们这一家子的处境。
她是姑苏顾家的大小姐,从小培养的琴棋书画皆多,家中倒是也教过如何掌家之事,但教的却是掌管中馈一类。
无人会来指导她如何改善清贫的家庭,顾云曦拧着眉头思绪飘远了。
按着这家况,他们定然是改变不了俩老人偏心眼的特性,也不可能促使伯父伯母变得善良。
再这么下去一家子只有被当做耕田牛摧磨死的命,首当其冲要做的自然是得分家。
但这个父亲如此愚孝固执,要让他主动开口去说几乎不可能。
云曦正想着,忽然听小弟叹口气低声道:“其实我好羡慕文鸣能去上课。”
她拉回思绪低下头,火光在小炉中摇曳,映得文州小脸忽明忽暗。
彩曦摇摇头道:“夫子不一定收你呢,当初学堂收学生的时候夫子就曾上门来了,我亲耳听见大伯他们是如何当着抚子的面贬驳你愚笨不堪。”
文州睁大眼紧张问道:“夫子信了吗?”
“自然是信了。”
他神情一下子垮了,满脸的沮丧难过。
云曦心疼这个小家伙,摸了摸他的头安慰:“我们去找父亲说看看,让他也送你去学堂读书。”
文州悄然红了眼眶:“即便父亲肯了,但我怕夫子也不肯收我。”
顾云曦计上心头:“我们明日去学堂探探。”
作为医药世家,顾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识得字的,从小便请了老师来教。
若她私底下偷偷教文州这些学识也是可以,可要这样必然会暴露她的异常。
顾云曦带着文州偷偷潜到了学堂外头,偷听里头的夫子都是在教习些什么内容。
文州不太明白姐姐的举动,小声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偷听吗?”
她狡黠一笑:“我们要在这里偷课。”
里头的学生们齐声朗读着课文,云曦仔细地听了会儿听出来他们所读的是《三字经》。
顾云曦低声同文州道:“这两日你都过来学堂外面听会儿课,在下课之前……”她在文州耳边悄声讲着,文州面露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如计划无误,我保证夫子会主动到家里来让你去上课。”
文州心中虽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相信着姐姐便依照她方式做了。
今日顾老爷子冷着脸进屋关门同顾大河夫妻俩说了些话,她在外头听到了王氏不平的辩驳声,没多久后顾老爷子满脸不高兴地出来。
顾大河与王氏的面色倒是还好,下午时他们便与老大家一起下田干活去了。
今日顾老婆子倒是没有要求她们姐妹二人也去,顾云曦乐得轻松,将三七铺到檐下晒晒使唤着妹妹看住,自个背了箩筐悄声无息地上山继续采药材去了。
到了傍晚,一家子相继归来。
王氏回来后便进了厨房,显然顾老爷子今日过来做了让步,老婆子看他们依旧满脸阴云却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刘氏闷声不啃地在院子中折菜,斜睨了眼厨房中忙碌的王氏暗暗嗤声。
顾云曦背着筐子回来,刘氏抬眼看到立马支高了嗓音:“哎呦!不是说病到不能下地干活了吗?怎么又出门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