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毛遂自荐

　　顾妍顾曦姐妹二人正窝在榻上打络子，夏莺从外面进来嚷嚷道：“郡主，奴婢回来了。”

　　原本一脸兴奋的夏莺进屋后看见顾妍坐在那边立刻噤声屈膝请安：“奴婢给大郡主请安。”

　　顾妍杏目瞪着夏莺对顾曦道：“你房里这些丫头，一个个忒没规矩。”

　　“起来吧，把人带进来给我看看。”顾曦对夏莺摆摆手，又对顾妍道：“姐姐不知，我这屋里的丫鬟，除了夏莺一个，其他的都是有规矩的。”说着，把屋里的人挨个指了一遍：“姐姐看看。”

　　“贫嘴。”顾妍笑骂一声，平时日顾妍是最重规矩的，汴阳城内，要说高门淑女，那顾妍肯定算是第一个。可一到了顾曦这里，顾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夏莺领着十个丫头走了进来，那十个丫头自动分两行排列好，低头站着。

　　顾曦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了那个人。收回目光，顾曦对顾妍笑道：“我想选两个丫头，姐姐帮我看看。”

　　按理来说，似她们这种未出阁的小姐，院里的丫鬟都是有定数的。可顾曦从来都不看中规矩，院里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丫头，少了几个丫头都是没准的事情。

　　顾妍早就已经习惯了，是以听见顾曦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下了贵妃榻道：“你院子里的事情我才不掺和，免得惹一肚子气。”

　　说完，顾妍便带着嬷嬷丫鬟离去了。

　　顾曦送走了顾妍，重新坐回榻上对众人道：“都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众人闻言皆抬起头，目光却不敢直视顾曦。

　　“走两步。”顾曦又道。

　　众人闻声照做。

　　顾曦却皱起了眉头：“许牙婆送来的人怎么都这般没有规矩？行止颇没规矩！算了算了，都带出去吧。”说着，顾曦的目光却不经意间似的落在了那人身上。

　　夏莺闻言很是高兴，她也不想让许牙婆在郡主这捞到什么好处，听见自家主子这么说，便要带着人出去。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桃色布衣的丫头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哭道：“求郡主留下奴婢吧。”这丫头看样子大约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眉目间颇有风情，正在发育身姿已经初具规模。

　　一直在一旁没吭声的程嬷嬷嫌恶的看向那丫头吩咐道：“没规矩！赶快撵出去！”

　　那丫头却又向前了膝行两步，跪在地上不停叩首：“求求郡主留下奴婢吧！奴婢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因着奴婢相貌姣好，许牙婆要将奴婢卖去青楼。郡主便当行行好，救救奴婢吧！”

　　看吧，顾曦便知道，她会出来自荐的。

　　顾曦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叩首，待她额头破皮露出了血迹，才出声问道：“你说你家道中落？那你可认字？”

　　“奴婢认字。”那丫头抬头望着顾曦，神情感激。

　　程嬷嬷出言阻拦：“这丫头看着便不安分，没得留下带坏了院子里其他人。”

　　顾曦却道：“听着身世挺可怜的，反正我今日看书看的眼睛发涩，若是认字就留下来给我读个话本吧。”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那丫头又是接连叩首。

　　程嬷嬷虽然觉得这丫头不太安分，但院子里有自己看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过段日子等郡主新鲜劲过了，再找个由头撵了就是。

　　让夏莺把人带出去，顾曦吩咐程嬷嬷：“嬷嬷平日里仔细着这丫头些，一般的丫头哪有她这胆子毛遂自荐，可别是谁派来坑我的。”顾曦半真半假的说着。

　　程嬷嬷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曦，轻声称是，又试探道：“那郡主还留下她？”

　　顾曦知道程嬷嬷这是故意考验她呢，便笑道：“总得知道坑我的人是谁吧。”

　　“好，好。”程嬷嬷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她现在才确定，郡主真的变了，放在以前，郡主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眼。肯定是一听人家诉苦，就什么也不顾的“挺身相助”了。

　　办完了事情，正赶晌午，顾曦有些发困，就小憩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却看见隆玉长公主坐在她的床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母亲，您吓着我了。”顾曦揉揉眼睛，娇声道。

　　长公主轻抚着顾曦日渐红润的面庞笑道：“你这丫头好生不讲道理。”

　　顾曦蹭蹭长公主的手掌，像只小猫一样满足的眯着眼。

　　长公主将顾曦扶起给她整理了下头发，道：“刚接了消息，说是你姨母要提前过来，带着你表哥表姐，好像信上还提到要带一个庶子过来。”

　　顾曦一愣，庶子？上辈子姨母可没带什么庶子过来。难不成这辈子姨母又多带了个人来给她添堵？

　　看着顾曦呆呆的模样，长公主只当她是有些没睡醒，便拍拍她的肩膀道：“若是乏就再歇会儿。”

　　“哎。”顾曦应道，抓着长公主的手却说什么也不肯放。长公主只得陪着顾曦躺着歇了一会儿。

　　再一睁眼，床上已不见长公主的影子，只几个丫鬟在一旁守着。见顾曦醒了便立刻端了一杯糖水来。

　　顾曦润润嗓子，却发现屋里不见程嬷嬷的身影。

　　程嬷嬷此刻正在长公主处。长公主面上不再似在顾曦面前那般慈爱，冷艳的面庞高贵无比，桃花眼微眯，看着程嬷嬷冷声道：“曦儿果真是这么说的？”

　　“是，奴婢不敢妄言。”

　　长公主红唇轻勾，染了丹蔻的指甲鲜红欲滴，指甲轻敲红木桌面，片刻后频率渐缓。

　　“那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程嬷嬷俯首道：“有些头目了，虽说平时和郡主交好的小姐们就那几个，可若说谁有动机暗害小姐，怕是没有。奴婢只能从各个府中探查，看看是否有人指使。”

　　长公主眉头微皱：“尽快查吧，曦儿自小被我养娇了，识人不清啊。”

　　程嬷嬷知道长公主惦记什么，便宽慰道：“长公主不必太过忧心，依奴婢看，郡主病愈后很是机警。”

　　“曦儿虽长了些心眼，可到底稚嫩，蔷薇，你千万要替我看护好曦儿。只有如此，我方才……不负他。”长公主红唇轻启，最后三字咬的极轻，就连程嬷嬷也没听见。

　　“是，奴婢自当尽力。”程嬷嬷沉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