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召玉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上,在召玉的额前落下一吻,替她掖好被子,便起身出去了。
门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召玉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心彻底凉了下来。
“侯爷,羽儿的身体每况愈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莫急,我今日已经带她去见了大夫,三日之后便可完成换血。”
“这……”柳氏似有些惊讶,“您带她去见了?怎的,她如此配合?”
“她不晓得……我将她迷晕了。”
“如此……那三日后……”
“你放心,到时候如果她不配合,我会强行带她过去的,眼下什么都没有羽儿的性命重要。”
“侯爷……妾身,妾身当您当真爱上了她,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妾身自知日后做了主母不该善妒,可妾身……”
“柳柳,我宋雪辰待你的心日月可鉴,你莫要胡思乱想了。”
“恩……”
后面两人可能顾忌到召玉会忽然醒来,相携离开了。
耳边的动静没有了,召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确保房里再无旁人后才完全睁开。
脸上有些湿润,召玉抬手去擦,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扑簌而下。
多讽刺啊,他的温柔全是假的!
她被他害得险些丢了性命,重来一次,她竟然还是要断送在他的手上!
呵,食百毒而无碍?那些毒草,还不都是柳氏强行灌下的!
要不是师兄通达医理,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现在,她活着,宋雪辰竟然要她的血去救他和那个贱人的孽种!她怎么能甘心?!
多可笑?
这本是为宋雪辰编制的黄粱一梦,到头来,只有她一人入了戏。
她是傅韶玉时,他要她傅家的财富。
她如今是颜花楼的召玉,他主动找上门来,不过是借着倾慕的幌子要她的血。
傅韶玉,你爱上了自己的仇人,而你的仇人仍旧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
若不是这一年,师兄怕她在颜花楼被恩客欺负,教她认了许多草药的气味和作用,她可真的要折在这对狗男女手里了,更何提报仇雪恨?
罢了,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不能坐以待毙。
“诶……”
强压下心里的痛,拭了泪,召玉起身收拾了些细软,准备趁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离开。
这段时间,宋雪辰尽心陪着那对母子,总也不得空来她的别院,也好,省得她要另谋出路。
三更天,院子里的狗叫声都停了。
召玉将打包好的细软绑在身上,开了门出去,一身夜行衣将她很好地隐藏在黑夜中。
出了侯府的偏门,召玉绕到前面再次望了望这处生活了一月有余的地方,心里有些抽痛。
如果柳氏不曾赶来,她大概还以为宋雪辰当真被她迷惑了,与她芙蓉帐暖,与她惺惺相惜。
深吸一口气,再见面,她定不会手下留情。
召玉转身欲走,眼前漆黑的路突然间光亮如白昼。
十几名家丁小厮举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原本紧闭的府门此刻大开,宋雪辰如神袛般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袭耀眼的白衣。
“阿玉,”男人在她身后冷漠地开口,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暖意,“这夜深人静的,你不呆在房里,又着了这一身衣裳,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