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戏（一）

　　是夜

　　齐锦先拿到首富盖章的捐款单一事已先他一步传回宁和县。

　　宁和县各富商急得寝食难安。

　　苏记这样的大富带头捐了款那他们这些小富就更没理由不捐了，所有人都指着苏记撑着没曾想在苏云泱手里却松了手，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慌乱之中有人指出一条明路，“苏云泱那个败家女根本做不得主，咱们只要盯住苏由程和徐福两只老狐狸就成。他俩才是苏记主心骨。只要他们不松手咱们就不松口。”

　　“说的没错。”

　　于是乎宁和县的富商们又安静了。

　　只剩齐锦先一人一夜未眠。

　　他打听了苏记两位当家的为人，又预估了明日谈判可能发生的风险，觉着以往用在小商户身上的法子怕是对他们不起作用，得另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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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自城外进来，凝香下车同守卫递交路引。

　　苏云泱单手支着脑袋，头微低，困意袭来，脑袋似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昨晚她也一夜没睡。

　　她原本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态纯粹想看齐锦先和两位当家狗咬狗，可一想到两位当家的所作所为，又决定竭尽全力支持齐锦先。

　　既然要支持齐锦先就得有所行动。

　　苏云泱花了前半夜的时间将齐锦先可能的计划预测了一遍，又将两位当家可能的反击行动预测了一遍，最后想到这大多的往来对决也就是攻击对方的软肋。

　　于是她又花了后半夜时间将双方软肋找出来，派人去处理。

　　齐锦先的软肋就是他的娘，不过他娘藏得极好。苏云泱手底下三十多个江湖高手都没能找到，更不要说徐福，苏由程他们了。除非他们请更高的高手。

　　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所以齐锦先这边不用担心。

　　苏由程的软肋难找，来不及。徐福的软肋好找。

　　徐福有个儿子徐琢玉，是个混账东西，三天两头的闯祸惹事，徐福为此给他擦了好几次屁股。后来怕祸及自己，将他暗中送了出去。

　　如果能找到徐琢玉的话，一定能找出几件祸事。有了这个把柄就等同于有了一把刺向徐福的刀。

　　徐福也只能乖乖为他们所用，去劝服苏由程。由此一来，谈判也就顺利不少。

　　但她能想到的，徐福肯定也想到了。未免自己的宝贝儿子跟个炮筒子似的随时乱炸，早就将人藏了起来。

　　所以苏云泱的人派去到现在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惆的困意全无，索性嗑几颗瓜子宁宁神。

　　瓜子声噼里啪啦的响着。

　　青禾和凝香又绷紧了一根弦。

　　马车在苏记总铺远处停下。

　　苏云泱收起什锦盒，乔传打扮了一番带着凝香下了车，让青禾在外瞧着，“若是长覆师兄那有了消息，即刻告诉我。”

　　青禾应下。

　　苏云泱和凝香入了苏记。

　　苏记总铺是间客栈，上下共七层。

　　每层标价不同，迎客不同，越往上走越尊贵。

　　所以最上层是用来招待官员以及苏记内部决策商量等用，一般不许外人进入。

　　苏云泱现在是普通人的身份，只能在一楼。

　　一楼也有一楼的好处，因为不管什么客人，踏脚的第一地点便是一楼，一会齐锦先来了她也看得着。

　　趁着时辰尚早，食客不多，苏云泱挑选了个观感不错的好位置，点了杯茶静等齐锦先到来。

　　一个时辰后，官府来人了，却不是齐锦先，是一衙役。

　　那衙役大摇大摆走进来，铜铃似的眼睛扫视一圈，高呵道，“来人啊，有没有人！”

　　小二搓着手，殷勤满满地走上来，“差爷，您想吃点什么？”

　　“我可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人的！你们二当家和三当家可在？”

　　“不在，都出去了。”

　　“去哪了？”

　　“那我哪知道，我就一下人，哪敢管上头人的事，您说是吧？”

　　那衙役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气鼓鼓地瞪着他。

　　小二忙收起笑容，弱弱道了一句，“掌，掌柜的知道。”

　　“那把掌柜的叫来。”

　　“他，他也出去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片刻。

　　苏云泱吃茶的动作一顿，偏眸过去。

　　凝香转回头，低声纳闷，“这又是个什么招数，我怎得看不懂了。”

　　“自有他的用法，我们且等等看。”

　　二人回望过去。

　　那衙役嘴角一勾，颇有深意地说了两个字，“很好！”而后转身出去，“告诉二当家，我这就去他府门口坐等！”要是风吹雨淋坏了身子，你们得负责啊！

　　小二急了，慌忙追出去，“差爷，差爷，差爷！二当家和三当家吩咐了，让您在这等，这儿凉快，没有太阳，不至于晒坏了身子。”

　　“哪能回回都用同一招。”凝香越发看不懂了，“若是家里大门紧闭，他在外等，等出了什么毛病倒也能赖上一赖。可苏记是开店的，店里明明大门敞开，却偏要去家门等。明摆着自己把自己折腾出毛病，他想赖，根本赖不着。

　　小姐，您倒是分析分析，这齐大人这招意欲何为？”反正凝香是看不懂了。

　　“再等等吧，答案快揭晓了。”

　　苏云泱双手垫着脑后勺，后仰着身子伸了个懒腰，脸上表情也松快了许多。

　　她已经猜到齐锦先用小兵打头的目的了，是想借机挑事将两位当家引出来。

　　只有人到齐了，才能谈事。

　　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宫长覆那边了，若是他不能将徐琢玉带回来，这谈判始终是个死局。

　　最难对付的不是分文不出的铁公鸡，而是出一半的人。

　　分文不出还可利用舆论压迫，出一半跟你说手头没钱再缓缓，也就不好逼迫了，如此一来一缓就没个期限。

　　是以，一定要有把柄拽在手里。

　　苏云泱紧张得两手微微发抖，脸上又有喜色又有紧张之色。

　　那厢那衙役同小二打了起来，那小二别看文文弱弱，出手却也狠，二人又打又骂，毫无仪态可言。

　　两人打了许久，其他小二上去拉架，外头巡街捕头发现，也冲进来帮忙，最后单挑变成群殴，事情越闹越大。

　　不出苏云泱所料，大人物出场了。

　　“都在干什么！”

　　二当家高呵一声，自外进来。三当家并肩跟着。

　　苏云泱心情极好地吃着茶，默赞齐锦先惯会引人。

　　二位当家出来后，齐锦先这才姗姗来迟。

　　“混账东西，本官叫你来收捐款银，不是让你来收保护费的，你这端的什么架子！”